“谁让通判生了副好皮囊呢,六公子就喜欢长得漂亮的人,你看他把六公子迷得,都跟换了个人似的。”
“六公子之前还说要带我们去千鹿岭打猎呢,现在竟是理都不理我们了。还被哄着来这次雅集,你们谁在这种雅集上见过六公子呀。”
他们埋怨着,酒宴开席了,在园子里赏景的公子小姐们纷纷交换着眼神进了厅里。
只是一进去才发现,最尊贵的上席正空着,此次雅集的主人家钟泌反而落座于左下席,再次一个位置则就是宁国公府的公子小姐。这意思是还有位没来?空着上席,说明身份比钟泌和宁天云等人更为尊贵,谁呀?
钟泌在和宁天云说话,也没人好意思擅自插嘴去问一句,纷纷入座,交头接耳了一会,猜测是谁回来,难道不成是大殿下吗?当然这个猜测众人笑一笑便泯去,谁也没当真,大殿下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小六,到大哥这里来。”宁天云在弟弟一进门时就立刻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宁佑云也带着纵容的神色往旁边让了个位置出来。
李曦身份微末,此时只能和沈见岚分开,坐到末席去。
沈见岚一落座就被宁天云拖到身边去,一手搭在他肩上,兴冲冲道:“你之前不是一直寻不到合心意的马么,小钟大人手上有匹漠北宝驹,大哥替你应了一局,你要是应了,小钟大人亲自把宝驹送到咱们府上。”
沈见岚都懵了,他什么时候想要什么宝驹了?随后才反应过来,应当是原本的宁弈云说的,他有些茫然道:“应了一局什么?”
他其实对马匹刀枪什么的压根不感兴趣,但又不得不装出宁弈云的行事作风,虽然逃离了凶悍的嫡母和嫡兄,却也不觉得装成宁弈云是件轻松的事,很多时候并不必在沈家时轻松……
“投壶啊,小钟大人本来说比射箭,最近外头风大,不让你出去吹冷风了。”宁天云拍了拍他的肩说。
钟泌那笑容里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坏到家的黑心味儿,他端着酒轻轻冲呆愣住的沈见岚一扬酒盏,有意扬声道:“那就投壶吧,早就听说宁六公子箭无虚发百步穿杨的本事,就连投壶这种取乐的玩意都百发百中,我是不信的,刚好今日宁六公子也在,必得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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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见岚和李曦都愣住了,他们哪里能想到,谁会在雅集上玩什么投壶!
最要命的是宁弈云玩投壶确实百发百中,有初贯耳、连中贯耳这种旁人靠运气才能中一次的,他都不屑于玩,他若是玩起来,自是花样百出,旁人学都学不来,打遍京中无敌手就没有人不服的。可沈见岚不会啊!别说连中贯耳了,给他十支箭,他能投中壶口一支就算不错了!
李曦汗如浆出,立刻就要替沈见岚回绝,还没说话厅内就呼啦热闹了起来,在场的公子小姐们都拍手期盼起来。许久没见六公子赏脸出来玩了,今天怎么能错过。
有人大笑道:“不知小钟大人拿了什么当彩头,跟六公子比投壶,等会输了可别舍不得啊。”
“我就佩服钟泌这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猛士!”
宁佑云也哈哈笑起来:“平时玩玩就算了,竟然还有人敢拿彩头跟我家小六比投壶的,这不是白送么。”
“六公子,上!今日就让小钟大人见识见识,什么叫百发百中!”
沈见岚已经紧张得快晕过去了。
这时外头传来一声:“大殿下到!”
厅内所有人嬉笑神色都收敛了去,呼啦啦跪了一地,“恭迎大殿下!”
温斐仍是一身墨黑锦衣,眼前缠着黑纱,腰佩战刀,明明生的一副温柔脾性和俊美靡颜,却随时都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刚硬气势,一身威慑都似沾血,令人望而生畏。
众人都跪伏在地,低着头,没人看到拎着一把糖葫芦的秦淼跟在温斐身边,蹦跶着跟他在上席落座。
“起来吧,在外头就听见你们热闹得很,说什么呢?”温斐大马金刀地一撩袍角在一旁落座,把正位置让给了秦淼。
第85章 拯救眼盲废太子17
秦淼在出宫到长明园的路上就胡吃海塞了一肚子,温斐又给了他几支糖葫芦当甜点,两人这才姗姗来迟,时间却又刚刚好。
沈见岚已经被一厅的人起哄架到了虎背上,这情形有多急迫逼人,只有沈见岚和李曦才能体会到。
秦淼把糖葫芦放食案上,谨言上来给两位主子斟茶后就退到了一旁。秦淼端着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抬眼向宁天云身边的沈见岚看过去,他的姿态懒散从容,眼角眉梢都是浑然天成的傲气。反观已经成为宁弈云的沈见岚,即便背靠国公府又受尽万千宠爱,他跪在那的姿态也和其他公子小姐不同,旁人是对大殿下或皇权的恭敬,沈见岚则是卑微怯懦。
其中区别秦淼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淡漠的目光又落到宁天云几人身上,指尖倏地紧了紧,险些没忍住把手里的茶盏砸到他们身上去,一帮睁眼瞎的蠢货!
一周目的时候秦淼好歹也和他们相处了个一年半载的,让一个胆小如鼠的庶子掉了包,这五个辣鸡竟然没一个发现的,真是岂有此理。
在国公府已是战战兢兢,现在突然见到大殿下,沈见岚自然是心慌意乱,怯意横生。尤其在大殿下免礼后厅中众人纷纷起身落座,沈见岚一抬头往上席望去,刚好和秦淼的目光撞了个正着时,他心里和面上已经不再是怯了。
而是惊,是惧,是慌。
沈见岚脚下一个踉跄险些从席位栽下去!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上席同大殿下并肩而坐的锦衣少年,他捏着茶盏轻轻晃着看向自己,眼中似笑非笑,唇边勾着一抹讥讽。即便是在战功赫赫的大殿下身边,少年的气势也丝毫不落于下风,与大殿下之间如何亲昵,也不会让人想到别处去,只觉得上席是两头依偎在一起的猛虎。
那股狷狂凶顽的气势,绝对是真正的宁弈云无疑了。
沈见岚看着那张和曾经的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整个人如坠冰窟,慌慌张张地就想站起来去找李曦。
宁天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大殿下面前不得无礼,乖乖坐着,听话点。”
沈见岚向来不敢反驳任何人,现下眼泪都快出来了,哪怕心急如焚也不敢挣开宁大的手,只能安静地待在原地低着头,更不敢再往上席看一眼。他两手紧紧绞在一起,眼中含着薄泪越过几位兄姐的肩头去看李曦。
李曦的惊惧和诧异也不比沈见岚少,他惊怔地看着上席的秦淼,脑中闪过无数画面和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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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宁弈云……?
他当时的确是把沈见岚的头跟宁弈云的尸体扔到了同一处悬崖下。
虽然用着沈见岚的一张脸,但那漆黑眼眸中的飞扬高傲和宁弈云如出一辙,那股在绝对权势中才能养出来的压人气势,李曦太熟悉了,他绝对不可能认错!
如果不是宁弈云,谁还能顶着沈见岚这张脸出现在眼前!大殿下还刚从隐洲回来,怎么就这么巧?
宁弈云怎么会和大殿下如此亲近,大殿下知道了吗?这次雅集,难道就是为了让沈见岚现形?
李曦脑子转得飞快,他的确聪明,见到秦淼的时候就把来龙去脉猜出了个大概,奈何身份低微,又有大殿下在此,他和沈见岚被远远隔开,除了干着急外什么都做不了。
沈见岚和他对视一眼就了解了眼下这致命的处境,慌得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只能在心中祈祷大殿下来了别再有人提刚才要比试投壶的事。
怎奈今天这一出都是为他设计好的,只见温斐话音落地,钟泌就立刻道:“回大殿下,下官正准备和宁六公子玩一场投壶,擅自拿了您先前从漠北带来赏赐给下官的神驹当做彩头,还请大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