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怎么回事?”老夫人喝下一口酽茶,肃声问道。

赵氏心头闪过一丝不屑,但面上还是毕恭毕敬,不敢露出半分,先是抹了一把眼角,才答道:“求老夫人为我们娘俩做主,有人要害……”

“衍儿都这么大了,眼看着就要娶媳妇的人了,你何苦把如此受尽欺凌之语挂在嘴边,让大家都看衍儿的笑话,”老夫人等不及赵氏说完,却是直接打算了她的话,“你要说事就好好说,不必再矫揉造作,我向来见不得你这副样子。”

赵氏被老夫人说得脸一下子红了半边,但她到底也不敢不听老夫人的教诲,便稍稍收了声音,原原本本地把方才发生的事情说给了老夫人听。

她越说,老夫人的脸便越阴沉。

直到张妈妈把药渣和药包呈上来,老夫人仔仔细细看了一回,重重地往旁边的桌案上一拍。

“这还得了,查,给我上上下下地查!”

赵氏这才扭到老夫人身边去,这回学乖了,细声道:“不是儿媳危言耸听,或者要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实在是有些人做得太过了一些,儿媳心下着急,又性子直不会掩饰,弄得惊扰了老夫人。”

老夫人没理会她,只吩咐自己手下的人道:“把经手卫氏汤药的人全都抓起来,打到他们开口为止。还有,老大房里和老二房里都要查。”

闻言,赵氏插嘴道:“老夫人,我手底下那几个妾侍,虽然不安分但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我看问题多半还是出在二弟那里,上回玉蕊的事是分辨清楚了,可二弟妹见着我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二弟妹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再说了,万一她怪到了卫琼枝身上,岂不是更有理由。”

其实除了吴氏之外,赵氏也怀疑是自己房里的人动的手,但两相权衡之下,她终究还是觉得吴氏的嫌疑最大,她和吴氏也更不对付地多,自然先将吴氏推出来。

等人都下去办事了,老夫人又端起茶喝了一口,这才示意赵氏坐下,沉声对赵氏道:“你真的以为这件事如你所想的这般简单?”

赵氏一愣:“不然呢?”

“你好好动一动脑子,就算把卫氏毒得不能生育又如何了?衍儿还是能纳第二个,第三个,根本无关痛痒。”老夫人面对赵氏亦是有点无奈,“这头一个月就把她药成这样,岂不是明晃晃告诉所有人她要动手?”

赵氏在老夫人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不说话了,只当老夫人是向着二房说话,偏袒吴氏。

既是老夫人下了令,结果自然也出得很快,不过才到用晚膳的时辰,事情就全都查出来了。

吴氏一早就被请了过来,在老夫人身边站了许久,最后还是支持不住,直接跪了下来。

这会儿轮到吴氏哭诉了:“我也不是故意的……上次的事他们大房实在欺人太甚,我真的咽不下这口气,这才给卫氏下了一点红花。我怕闯出祸来,明明也是问过大夫的,那点红花根本就伤不了人,只是会让她迟迟无法有孕……”

“姓吴的,你好狠的心!”赵氏忍不住骂道,“衍儿的事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若是卫琼枝一直不能怀孕,这些人会怎么揣测衍儿,还是说你本来就觊觎世子之位,你就是要害我们衍儿!”

而一边的老夫人听后却是松了一口气,她拉过赵氏,道:“好了,她自然有错,可刚刚查问出来的,也不止她一个人有这样的心思,另外给卫氏下红花的那个人是你们自个儿房里的,我懒怠见,你自己回去解决这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两边恰好都撞了一块儿,才使得卫氏信期血崩,这才晓得出了问题去查,否则衍儿的身体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另外一个动了手脚的是裴硕的爱妾,也算是赵氏素日的眼中钉,生的庶子如今已经十五了,很得裴硕的喜爱,若是裴衍舟真的无法再有后嗣,裴硕便很有可能考虑请立这个儿子为世子,母子俩大有可为。

这是大房的房里人,赵氏自然也不愿意搬到台面上来处置,私底下更有她自己的一番道理,便连忙应了下来,只盘算着一会儿就要叫那母子俩好看。

只是她同样也不愿放过吴氏,毕竟先前吴氏亦是这般对她不依不饶的,便对老夫人:“儿媳底下的妾室德行有失,儿媳回去后自会处置,但二弟妹这般行径,您又打算如何罚她?”

老夫人长叹一声,道:“家里头闹成这样,也是我平时疏于管教你们,这是我的错。然而家丑不可外扬,对你如是,对老二家的亦是,以后家里不许再提这件事,你那个妾侍你要处理干净了,至于老二家的,这段时间就每日跟着我在佛堂吃斋念佛,卯时来戌时走,回去之后再抄一遍经书。”

话音落下,吴氏舒出一口气,而赵氏则一脸的不情愿,但上次老夫人也是为她摆平了事端,这回她也不能再说什么,而且老夫人发了话,那就是一锤定音了,不容他人质疑。

吴氏先被带去了佛堂跪着,赵氏见状也要离开,老夫人叫住她,问:“卫氏的身子到底怎么样?大夫是怎么说的?”

第18章 不孕

◎怎么就那么难呢?◎

赵氏刚想把金大夫的话脱口而出,却忽然止住。

如果这就让老夫人知道卫琼枝很可能已经伤了身子,老夫人一定会立刻给裴衍舟再送几个丫鬟过去,她的一番心血就又泡了汤了。

所以要先瞒着老夫人,她自己再去暗中挑一两个合适的,先把位置占着,老夫人最是讲脸面的一个人,为着林家的姑娘她也不可能无端端给裴衍舟塞许多人过来。

赵氏眼珠子一转,道:“幸好大夫来得及时,眼下已经没事了,休息几日就成。”

老夫人听后也不疑有他,毕竟赵氏是裴衍舟的亲娘,于裴衍舟子嗣一事上也是赵氏最为上心,不会乱开玩笑。

赵氏从寿宁堂出来,便又重新回了觅心堂。

裴衍舟今日出门会友,眼下还没回来。

卫琼枝的屋子里亮着暗暗的光,赵氏走进去,她正用完饭靠在床上。

睡了一下午,卫琼枝才感觉稍稍好受一些,只是小腹还是有隐隐的痛,人也没有力气,无法下地只能坐着。

寿宁堂发生的事,红云已经和卫琼枝说过了,虽然受害者是卫琼枝,但卫琼枝也没有很愤恨的样子。

红云说她像根木头一样,傻傻的连恨都不懂,而其实卫琼枝也不是不恨,只是恨也无用,侯府不是她说了算。

她更多的是难过。

怎么就那么难呢?

她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

赵氏让张妈妈拿了一点补品来给她,便对她道:“金大夫的话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你这身子如今伤了,还能不能生养就不好说了。”

卫琼枝不好不答,便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这回真论起来倒也不是你的错,怪不得你什么,”赵氏挑了挑眉,却是话锋一转,“但要你进门本就是为了子嗣,如今也没了用,把你赶出去倒显得我们侯府凉薄了。”

一听到“赶出去”三个字,卫琼枝不由坐直了身子。

早前便听红云说自己伤了身子可能不能再生养了,卫琼枝心里自然还是难过的,倒不是为着不能在侯府或者裴衍舟那里争个一席之地,她从来就没有过这个想法,只不过为了她还是有个念头,既来之则安之,若能得一个胖乎乎的小娃娃来养似乎也是不错的,否则在这诡谲残忍的荣襄侯府又如何能碍得下去呢?

如今这种希望已经破灭了。

卫琼枝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灰暗,怕是要这样枯死在侯府了。

但赵氏却提到了“赶出去”,若能出去的话,好像也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