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来,黎杉看清那是混了蔬菜丁的白粥,任俊伯正拿勺子在里面搅动,热气不断飘上来,黎杉闻不到什么味道,也没什么胃口。
粥温了,他舀起一勺举到黎杉嘴边,“吃点东西垫垫胃,待会再吃一次药。”
这种被别人当小孩子照顾的场景,好久都没发生过了,黎杉被唤起遥远的记忆。
那时候还是妈妈在他生病时会对他这么细致入微。
后来,他长大了,妈妈去世了,不管是年岁长了不适合示弱,还是意识到已经没有人继续纵容他,黎杉独自一人渡过那些虚弱病痛的日子,其实很怀念生病时,身边有人陪伴照顾的感觉。
他神情恍惚,一时愣在那里,没给任俊伯反应。
“怎么不吃,已经凉了。”任俊伯拿勺子贴了贴黎杉的嘴角,一粒被煮得软糯的米粒沾上他的嘴唇,他伸舌舔进嘴里,意外尝到甜的味道。
被人这样珍重又在意地对待,黎杉想更任性一点。
他咽下去一口粥,在任俊伯递上下一口的间隙,小心说:“我想吃冰淇淋。”
任俊伯失笑,一开始没当回事,“你是小孩子吗?生病了还撒娇?现在能吃凉的吗?”
黎杉又咽下去一口,眼睛机灵地转。
“我真的 ???????? ???????? : ?? ?? ?? . ?? ?? ?? ?? . ?? ?? ??很想吃,发烧嘴里没有味道,想吃甜的,我妈就给我买过,可以吃。”
“先把粥吃完了。”
任俊伯假意敷衍,不为所动,只一个劲儿地往他嘴里喂粥,黎杉有些失落,将就吃了半碗粥,又服药睡下了。
闻渊
再次睁眼,是傍晚,余晖沿着开了一半的窗帘倾泻进房间,把一切的影子拉得又斜又长,光线变暗,四周沉寂,任俊伯保持上次他醒过来的那个姿势,神色有些疲惫。
黎杉意识到,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发烧,他们这难得的周末,都浪费了。
他用手背自己试了一下额头温度,好像不烧了,身上也有了力气,他挣扎着坐起来,任俊伯闻声过来,又是测体温,披外套,倒水那一系列动作。
黎杉穿戴好,被抱着从床上下来,他们来到已经摆好晚餐的窗前落座,对着沙滩和落日,只能尽量弥补他们缺失的约会。
他嘴里发苦,依旧没什么胃口,但任俊伯兴致很高,黎杉便陪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机械往嘴里塞着食物。
吃完晚饭,黎杉围着被子窝在座椅里,眼睛远眺。
天边幽深海面一点点吞噬落日,预示他们的假日也即将结束,任俊伯兴冲冲了计划了那一堆,他们却连门都没踏出去一步,黎杉有些遗憾,垂着眼睛,神情恹恹。
任俊伯跟着前来收拾的服务员出去半天没回来,黎杉走神回来,思及此,转头去找人。
一丝清爽的草莓味闯进他的鼻腔,让他因为发烧迟钝的嗅觉稍微复苏,黎杉定睛看,任俊伯正拿着一盒冰淇淋,举到他的跟前。
黎杉心动兴奋,眼神都亮了,双手接过来,立马挑一勺放进嘴里。
“嗯……”他眯着眼睛一脸陶醉,“这个比药都好用。”
“看你好好吃饭的份儿上,给你拿的。”任俊伯坐下来,把他滑下肩膀的被子又搭上。
“你也吃。”黎杉往任俊伯这边歪了下头,勺子伸到他的嘴边。
“太甜了。”任俊伯不喜欢吃甜的,咂嘴给出评价。
“我觉得正好。”黎杉一口接一口,不以为意。
一盒冰淇淋很快见底,黎杉擦擦嘴和手,吃饱喝足后心生感慨。
“好遗憾啊,都没机会出去逛逛。”
任俊伯安慰他:“这景就在这里,我们驱车过来也就几个小时,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时候来不行。”
黎杉听闻,抱着他的胳膊侧过头,用脸亲昵蹭他。
“说得对。”
冰淇淋的作用真不小,黎杉有了精气神,猛然想起自己混沌中看着任俊伯夹烟猛吸气的画面。
“说起来,我好久都没见你在我面前抽烟了。”
“之前就一直想戒来着,就越抽越少了。”
任俊伯低头扫黎杉一眼,神色自如。
“哦,这样。”
“抽烟确实对身体不好。”
黎杉喃喃道。
任俊伯看黎杉埋着头,又做声:“但是,之所以能坚持下来,是因为某个人说不喜欢烟的味道。”
他轻飘飘道出这么一句,重重砸在黎杉心上,他抿着嘴对任俊伯笑,眼里聚满柔情,有些东西,真的从很早就开始了,当时或许双方都未察觉,事后回溯,体会出万般滋味。
黎杉缓缓合上眼睛,支起上身吻他,带着清甜的草莓味儿,温柔缱绻,不带任何一丝情欲,却又无比心动。
两人这晚相拥安眠,第二天上午,完全康复的黎杉,只在驶离酒店的车上,潦草一瞥海上景色,期待着,什么时候能再来一次。
下班前半个小时,助理突然过来报告,说是有客户来访,黎杉收拾着资料,随口问是哪家。
助理报了家公司名称,黎杉有点印象,“他们家不是刚签完合同没多久?软件还没开发好,过来是什么事情?”
助理接着道:“闻总说是路过就上来问问,他们公司急着要跟erp对接。”
黎杉的手指骤然用力,在纸上捏出很深的褶皱,他抬眼,眼神犀利,“闻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