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戴好，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钱放在电视柜上，侧脸对着那人轻声道了一句再见，头也不回的出门去。

黎杉逃也似的离开那个地方，可直到坐上出租车要开始走了，他又像很留恋什么，打开车窗往后望。

看着酒店的灯光在视线里变得模糊，他垂眼收回目光坐直身体，倦意慢慢涌上来。

那人的体力不是盖的，他回去从凌晨睡到快中午，闹钟电话都没把他叫起来，杨宇哲半天联系不上人，差点都要亲自登门。

知道肯定是迟到了，黎杉反倒不急了，他给自己叫了一份饭，趁着等外卖的时候先把工作的材料打包好，做完这些，他去准备他今天穿的衣服。

看了衣柜好几遍，他的眼睛最后停留在那件他买了一次都没穿过的粉色内衣上面，上下各有一个蝴蝶结，文胸上是刺绣的红粉色小花，很少女心的一款。

他拿起来在身上比了一下，勾唇微笑，这件跟他今天身上那些人为的红色倒是很搭配。

从地下停车场到办公室这几分钟的路，黎杉从没觉得这么长，他扶着腰拖拉着两条腿刚在办公室坐下，杨宇哲又进来念他。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电话也不接，人也不出现。”

“昨晚没睡好，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他声音还有些沙哑，脸色也不好，杨宇哲凑上来。

“真的没事吧，下午还有跟合作方的会面呢。”

“没事，材料都准备好了，我待会再眯一会就行。”

“那……行吧。”看黎杉强打起精神回答他，杨宇哲迟疑着转身。

“让助理给你泡杯咖啡？”

“好，谢谢。”

黎杉僵直站在那里，从看清那个合作方副总的长相后就做不出任何反应。

白天里，他的五官更锋利些，狭长丹凤眼，薄嘴唇，不知道是不是他不像晚上那样笑，没有表情的他看起来有点凶。

一个见识过他夜晚真实样子的人在白天出现，好像连带着他那些难以启齿的秘密都曝露在阳光下，他无处躲藏，盯着他伸过来的手只有心慌和害怕。

“你好，黎总，我是任俊伯。”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见他没反应，他却更坚持，保持着那个握手的动作，目光炯炯盯着他看。

黎杉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来时，杨宇哲一脸担忧看着他，而那个任俊伯已经不在视线之内。

“黎杉，你到底怎么了？”看他一额头的汗，杨宇哲一边倒水还往他这边看。

“那个任总呢……”他一屁股坐下来，胸膛起伏深呼吸。

“已经先让助理带到会议室去了，你调整一下，我去先跟他聊聊。”杨宇哲把水放在黎杉面前，脚都迈出去了又回过头来。

“真的没事？”

“没事。”黎杉牵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十分钟后就过去。”

他在杨宇哲关上门后转过座椅闭上眼，说服自己接受这么荒唐的事真的发生在了他身上。

他刚才确实是太过震惊了，以至于表现异常，可转念一想，那都是私下工作外的事，他也不至于扯到工作上来，再说昨晚两人也算有始有终说清楚了，一夜情而已，他大可不必为此思虑太重。

安慰自己一番后，他抬手看了看时间，起身紧了紧领带，又平整了下西装下摆，然后抬脚去到会议室。

他恢复了平时运筹帷幄的样子，记得准备好的会谈说辞，对他们提的要求也有问必答，甚至没有刻意去回避任俊伯的眼神。

整整两个小时，他精神高度集中，保持这个状态，合同签好后，看他们陆续走出会议室，黎杉悄无声息松了口气。

他以为终于结束了，没想到助理过来提醒，对方临时要求组织一次聚餐，而就是这次聚餐，他又跟任俊伯纠缠在一起。

作为甲乙双方的代表，黎杉跟任俊伯自然被安排坐到了一起。

他刚开始以为是人多位置窄没在意，可任俊伯却借着夹菜和敬酒越来越往他这边靠，他一次次眼神示意对方不为所动，最后竟然大着胆子在饭桌下动手动脚。

再约一次

黎杉蹭一下站起身，对面推杯换盏的众人突然都噤声停了动作看过来。

“黎总？”杨宇哲知道他今天一整天都不对劲，此刻又拧起眉毛。

“没事……我去上趟洗手间，大家继续……”他摆出得体的微笑，垂眼看任俊伯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果不其然，他刚进去，任俊伯立马跟了上来，黎杉透过镜子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扭头跟任俊伯面对面。

“任总，你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

“哼，任总？”任俊伯好像不太满意此刻黎杉这样生疏得称呼他，“我觉得我们还有什么没说清楚。”相比黎杉刻意压低的声音和紧张的神情，任俊伯表情声调都很自然。

“不就是一夜q，还需要说什么吗？”

“一夜q，你当我出来mai的？”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天黎杉留下的钱，在他眼前摇晃两下，下颌绷紧。

“我……”黎杉还想说什么，厕所门口进来了人，他们有默契的都闭上嘴，任俊伯走之前侧向他耳边留了一句话。

“吃完饭，在西门路口那里，别想跑！”

知道这事没那么好了结了，黎杉回来后就心不在焉，幸亏还有杨宇哲在旁应付，才好不容易挨到晚饭结束。

他看着杨宇哲坐上车，一回头，拐弯处果然有一辆开双闪的黑色轿车。

他一坐进去，先闻到很淡的烟草味，黎杉往车窗旁靠了靠，“我们快点说吧。”

“如果你介意的是我留下钱的事，那我很抱歉，因为那天毕竟是我提的，我觉得我应该出房费和路费。”

“你还挺懂礼数，这事没少干吧。”任俊伯阴阳怪气的，黎杉不想跟他继续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