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慊头被打得偏向一边,由于被捆得太久,宋承娣这一巴掌软绵绵的,有些痒痒的,感觉像被小猫挠了一下。
宋慊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凶狠地和她接吻,宋承娣挣扎着把她推开,“滚去上学。”
宋慊又恋恋不舍地亲了亲她,才起身穿好衣服背上书包去上课了。
宋慊下了楼,刚才的性爱让在闷热夏季中滋生出的躁郁减淡了些,只是在转角处碰到了站在402门口抽烟的温寒,她抖动着烟灰,情人性爱过后的温存声不断从生锈的铁门后传出,这里本来是住着一个失去双亲的二十多岁的女人,某天夜里她带回一个中年男人,从那以后这个男人便成了402的常客,而每次男人的到来两人都要做到天昏地暗。
破碎的啜泣声透过了铁门,女人哭着不断重复着我爱你。
看见毫发无伤还有些心旷神怡的宋慊,温寒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宋慊看了她一眼,下楼路过时故意撞了她一下,温寒一下子被撞到铁门上,发出“哐”的一声,门内女人的哭泣声刹时停止。
温寒后背生疼,正想说教一下这个死丫头,身后的门却被呼啦一下拉开了,温寒僵硬地回头,与裸着上半身、看上去有些惊慌的中年男人对视,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王红梅看出来了,宋慊今天心情很好,那平常有些阴翳的桃花眼今天却格外有神,以至于今天考试的时候她试探着让宋慊给她抄一点,宋慊出奇地没有拒绝。
期末考试的题目不难,大概也是想让这些准高三生过一个快乐的暑假,每门科目宋慊都提前半小时就写完了,写完后就趴在桌子上发呆。
在又热又闷只有吹热风的吊顶风扇的考场里考试的过程是很痛苦的,但时间也是过得格外的快,一天半的时间,六门科目都考完了,宋慊没有一点压力,她永远不会跌出全校前三。
暑期已至,宋慊和宋承娣就准备回乡探望爷爷奶奶了,金贵的千金小姐温寒以没人给她做饭吃的借口要求跟着去,宋慊是坚决反对的,但在这件事情上她没有话语权,宋承娣本来是有些犹豫,但在温寒提出高额报酬后一口就答应下来,宋慊脸黑得跟煤炭一样。
宋承娣在给宋慊收拾东西的时候,从她书包里翻出了那个HelloKitty的玩偶挂件,正在收被子的宋慊也看见了,宋承娣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宋慊把脸躲在衣服后面,回避她姐飞刀似的眼神。
这个玩偶挂件做工精致,标签上写的是日文,看上去价格不菲,玩偶身后是人工缝制的名字,看着歪歪扭扭的“宁欢欢”这三个字,宋承娣心底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像有一只手在揉捏她的心脏。
宋承娣看了一会,将玩偶挂件放进了电视柜里,要是放在书包里有些占地方,带到乡下去也可能会被弄脏。
次日,温寒站在一辆看上去快报废的红色三轮车面前,感觉整个人都要石化了,“我们就坐这个?”
宋慊戴着黑色鸭舌帽、穿着白大褂坐在三轮车的驾驶位上,宋承娣坐在货箱里,拍拍身侧的座位,催促她快上来,“这不比那两个轮子四个轮子的宽敞?还敞篷的。”
温寒:......
温寒看了看头顶的烈日,又看了看还在震动的三轮车,宋承娣看出来她的顾虑,回头喊了宋慊一声,宋慊不耐烦地下了车,钻进楼道里一把大号遮阳伞,插在三轮车靠背的管子里,宽大的伞身遮住了整个三轮车。
“这下行了吧,县城离乡近,三轮也只要一个半的车程。”宋承娣把货箱的铁门打得更开方便温寒上来,“这还是跟陈奶奶借的车,等会开动了有风吹了挺舒服的。”
温寒做了几次深呼吸,做好心理准备才迈开长腿坐了进去,然后车开动后头发被风吹得胡了一脸。
在城区的时候,车上三个样貌出众的人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宋承娣和宋慊早就习惯了,自动屏蔽掉了那些打量的视线,第一次坐三轮车的温寒大小姐尴尬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当车子逐渐驶离城区,马路上的车变得稀少,路边出现一幢幢的瓦砖房,远处出现山的轮廓。
进入乡道,乡野风光尽显,三轮车在石头遍地的公路上颠簸着,路边是一大片绿油油的稻田,几座小小的农庄屹立于田野间,高压线上有鸟栖息,大雁的翅膀滑过南天,像远处的高山飞去,身侧出现小溪潺潺流水的声音。
这是温寒从未见过的风光,清新的、混着麦田味的气味灌入鼻腔,晕车的症状烟消云散,她感觉有些神清气爽,她张望着旷阔的田野,自己像是融入了一片蓝绿的水彩画里。
在她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车轱辘只碾过的沥青路,身侧是喧嚣的高楼大厦,抬头是灰蒙蒙的天,城市很大,高楼却覆盖住了天地的风景,让她感觉自己被束缚在拥挤的红路灯里。
她看着身侧躺着看天的宋承娣,心底生出些怪异的感谢,脑中回忆起那年趴在围墙上叨扰她练琴的那个瘦弱的、灰扑扑的身影。
第0015章 第十五章 过往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红色的三轮车穿过热闹的集市和蜿蜒的山路行驶了很久,车轮下扬起尘土,炽热的风穿过货箱抚摸着发丝。
三轮车徐徐而行,停在了一个茅屋院子前,透过木栅栏能看到院子里曝晒的辣椒和腊肉,临近正午,后院升起了炊烟。
宋慊下了车,把遮阳伞拆了下来放在院门口,再转到车后给她们打开货箱的铁门,宋承娣拉着温寒下了车,关好门后,宋慊把车停近了院子里。
在后院做饭听到声响的老人从小道碎步跑了出来,身上还裹着围裙和袖套,看见宋承娣的身影立马热情地走上前,怜爱地说:”哎呦我的乖孙女,可想死我了。”
宋承娣露出一道明媚的笑容,回应道:“奶奶,我也想你。”
说着就朝她张开了双臂想要一个拥抱,但奶奶却说:“刚在烧饭嘞,身上脏得很。”枯燥的双手还放在围裙上抹了两把,皱纹和斑点也掩盖不住她柔软的心肠。
宋承娣说没关系,不顾围裙与袖套上的油渍,俯身抱了抱这个比她矮了一个头的老太太,笑得奶奶眼睛与眼尾纹连在了一体,说上还念叨着哎呦我的乖孙。
如果没有奶奶,早在娘走后宋慊就会被宋清明给卖掉,她也会被送进福利院,是奶奶用矮小、温暖的身躯护住两个哭泣的女童,给钱让她们念学。那时候的老巷算是个像样的家,刘光棍还没染上赌博,没把父母赶出家门,李寡妇还是个与丈夫新婚燕尔的二十多的漂亮姑娘,陈奶奶还和儿女住在一起,402是温暖的一家三口,201的男人还是年轻有为,看上去彬彬有礼。
楼道里的每一户人家都会在她挨打后,为她敞开一扇慰藉的门,为她盛上一口热饭,给她的伤口抹药。说她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也不足为过,因为那时候老巷只是宝陵县里一条最平凡普通的巷子,带给她贫穷,也带给她生命。
可是兜兜转转十多年,他们不再年轻,她也不再年幼。物是人非,一切都变了,不变的只是老巷的破旧,正如托尔斯泰说的那样,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所有的不幸造就了老巷的落魄和不堪。
还好在这个需要扶贫的村庄里,有两个等待她的老人,和童年的港湾。
宋慊将三人的行李搬了下来,放在平地上,奶奶正想喊爷爷出来帮着搬行李,这才瞥见站在院门口穿着白裙子的年轻女人,继而一愣,疑惑地看向宋承娣,“这是?”
宋承娣熟络地走过去把温寒揽在身边,解释道:“这是借住家里的朋友,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就把她一起带来了。”
奶奶点了点头,笑着表示欢迎,然后朝后院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宋贵安,上点茶水来。”
宋贵安是爷爷的名字,爷爷听见奶奶在喊他的名字,也隔空应了声,端着刚烧开的白开水就走过来,布满划痕的不锈钢水杯之上冒着腾腾的热气.。
爷爷的皮肤黝黑,牙齿也快掉光了,夏天也舍不得脱掉他的贝雷帽,说是遮太阳。
温寒迟缓地接过,低头看着不锈钢水杯。滚烫的水面上漂浮着干瘪的枸杞,这是老人家认为最拿得出手的招待茶水。
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最后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谢谢。”
开饭了,爷爷为她们杀了一只鸡,装在有一个微小缺口的瓷碗里,这只鸡的年龄很大了,肉质比较紧实,咬起来会塞牙的那种。
温寒是宋承娣第一个带回来的朋友,爷爷奶奶自然重视得紧,奶奶热情的夹了个大鸡腿放在温寒的碗里。
温寒看着碗里油亮的鸡腿,怔怔地说了声谢谢,爷爷还嘱咐她多夹点菜,别把自己当外人。
这是她第一次吃最朴实无华的农家菜,哪怕是回外婆家吃饭,也是在园林里,旁边还有几个保姆服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