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杯水，原羽喝的很慢，她的嗓子和喉管封闭了太久，无论是喝水还是进食，都需要多次少量，一点点的把喉咙打开。

期间方晴就一直这样捧着杯子，蹲在床边，握着杯子的双手，开始轻微的晃动。

“不要了。”

原羽吐出吸管，对方晴说出第一句话。她的声音艰涩沙哑，因为长久没有水分的滋润，像是生了锈的齿轮。方晴惊讶的抬起了头，病床上的女人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只留给她一个沉默的侧脸。

刚才还欢欣雀跃的一个颗心，瞬间坠落谷底。

跌宕起伏的心境就如同过山车一样，让方晴脆弱易碎的小心脏，真的有点承受不住。

她知道自己没这个资格，但是方晴也想解释、想道歉，无论原羽原不原谅她，这份真诚认错的心意和态度，必须要表达出来。

但是原羽一副不想和她有什么交流的模样，方晴也不敢厚颜无耻的开口。

她转了一圈，先用短信的方式通知了副护士长和主任医师，然后偷偷用手机，拍了一张闭眼假寐的原羽。工作都完成之后，是方晴的宵夜时间。保温盒拿出来，打开盖子的那一刹那，整个房间里都飘满了食物的清香。

病床上的睡美人鼻尖微动，悄悄睁开了眼。

方晴端着保温盒转身，看到原羽睁着眼看着自己，心微微一跳。她低下头，看着手心里的饭盒，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要吃吗？”

方晴走到床边，一边把饭菜拿出来，一边介绍说：“是我煮的老鸭汤，还有一份西红柿炒蛋，你刚醒过来，可以吃一些流食。”

“这碗汤我炖的很久，特别入味，也很清淡，上面的油脂我都抹去了。还有鸭肉，也炖的软烂，入口即化。”

“我给你盛一小碗，你尝尝味道好不好？”

方晴以为原羽会拒绝的，没想到她点了点头，相当干脆利落。

小护士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原羽看到后，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

她才没有原谅这个人。

只是现在，真的好饿。

第0020章 你是女同性恋？

Chapter20

大小姐以前对食物相当挑剔，有机蔬菜，A5和牛，澳洲龙虾，新西兰鱼子酱，吃惯了山珍海味。

没想到有一天，会对一碗平平无奇老鸭汤，产生浓烈的渴望。

小护士把病人扶起来，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陶瓷碗，右手握着调羹。保温盒的性能很好，方晴先低头吹了吹，然后再把调羹喂到原羽的嘴边。

大小姐从小独立性就很强，又很少生病，印象里除了偶尔的一次发烧，母亲这样给她喂药，就再也没有第二次。她看着方晴专注的眼神，一时之间有些别扭，不过好在这些情绪都不会表达出来。在方晴的视角里，原羽非常配合的，乖乖低下了头，把调羹里面的鸭汤全部喝光。

“怎么样？喜欢吗？”

方晴期待的问，眼睛一闪一闪，原羽只不过轻轻嗯了一声，她就开心的弯着眼角笑。

是挺好喝的，对于一个一个多月都没有进食的病人来说，舌尖上的味觉，因为这一口汤，完全复苏。

鲜香醇美，很难想象家禽也能炖煮出这样的味道，在原羽的印象里一般只有秋收时节的鳜鱼才能有如此美妙的口感。热热的汤水先是激活了味觉，然后顺着打通了的食管流淌到胃里。

姜的作用此刻很好的发挥出来，原羽感觉胃里，都是暖洋洋的，熨烫的舒服妥帖。

食物能治愈人心，这句话原羽以前还不能体会理解，这一刻她好像能够明白了一点。对比之前那一顿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黑暗中无能为力的日子，现在的她坐在床上，喝着鲜美的鸭汤，从未有一刻让原羽如此鲜明的认识到。

自己在活着。

“你、你怎么哭了？”方晴看着原羽眼眶中渐渐涌现出来的泪水，着急的手足无措，她连忙放下手中的碗，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想给原羽擦眼泪，又担心她反感，只能遵守着社交距离把纸巾轻轻的塞进她的手里。

“别哭呀......”

她小声的、心疼的拉长声音，哭的是原羽，方晴觉得自己也快要难过的哭出来了，心就像她手里的纸巾，纠成一团。

谁舍得看美人哭呢，还是这么安静的落泪，突然的，没有一丝声响。

“你是想妈妈了吗？”

原羽怔了一下，不解的抬眸，眼睛里还有晶莹的泪光。方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解释说。

“那个，不是说都会怀念妈妈的味道吗......”

所以方晴是认为她通过食物，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吗。

原羽嘴唇动了动，没有解释，也没有再伤感。两个人就陷入这种异样的沉默，一个人无声的喂，一个人安静的喝。方晴又从保温盒里夹出一块鸭腿，这本来是她特意留给自己的，现在用筷子撕扯开，分成碎裂的小片，喂到原羽的嘴边。

“你尝一尝，炖的很烂。”

大小姐赏脸的尝了一口，然后无论方晴怎么喂，都再也不肯张嘴吃。

“已经饱了吗？”

原羽平静的嗯了一声。

“那......”方晴抱着保温盒，指了指门的位置，“我去休息室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