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路愿湫做了好一阵子的噩梦,要时刻在卫玥身边,才能缓过神来。

“路愿湫,我的手表还没修好吗?”趁着路愿湫去洗澡的间隙,卫玥也在收拾卧室。

“大概还要几天。”夹杂着水声,路愿湫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天能够找到卫玥,也多亏路愿湫送给卫玥的那块手表。

而面对这段时间路愿湫的噩梦与安全感的缺失,卫玥主动提出了要将手表的定位器改造一下,改成与路愿湫的那块一样的自动定位发送。

也为了环境的舒适,让卫玥更好养伤,路愿湫在K大校外买下了这间公寓。

但因为有了更好的私人空间,本来是想让卫玥好好静养的,现在反而助长了她的气焰,在伤口不怎么痛的时候,便整天缠着路愿湫,两人几次上课都差点迟到。

等到她们都收拾好出门的时候,也快到了和卫泠约好的时间,她们下楼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卫家的车。

“妈。”“卫阿姨好。”

两个人上车的时候,跟坐在前排的卫泠打了声招呼。

卫泠见到她们,脸上绽开慈爱的笑容:“你们晚上想去哪儿吃饭?”

“随便吧,你之前带我们去的那几家都还可以。”

“那这次要不要去试试新的?”

“我都行。”

“愿湫呢?”

“我也都可以的。”

一些稀疏平常的对话,像是将时间也拉长了一般,这一个月以来,她们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度过的。

对于卫泠,卫玥如今感觉是有点别扭,但更有亲近,她依然觉得卫泠对于“卫玥”的心态有些病态,可要她像之前那样回避疏远,却也再难做到。

周靖被带走,等待他的会是生不如死的惩罚;她和路愿湫的伤口可以愈合,但对于小世界以及小世界内的人来说,一些伤害是不可逆也无法追回的。

傅青云是,周青霜是,而卫泠亦是。

这种情况下,面对卫泠,卫玥觉得自己还是顺其自然,随心算了。只是关于她实际上是周悦这件事,她目前还没有告诉卫泠的打算。

而到看守所找蓝山归,是卫玥的主意。

K市这一个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这都与蓝山归没什么关系,他因为危险驾驶罪而锒铛入狱,如今正等着检察院的起诉。

再见他时,他已经是胡子拉碴,颓废不已的样子。

而在见到卫玥、以及她身旁的路愿湫时,那双眼睛中还是爆发出了病态的光。

他先是热切地向路愿湫喊道:“愿湫,你、你是来救我的吗?我就知道……”

这幅熟络的样子让卫玥直倒胃口,她微微蹙眉,侧身挡住了蓝山归的视线,没什么好气的说道:“你都要踩缝纫机了,在这儿跟谁套近乎呢?”

一见到她,蓝山归的眼神又变得凶狠:“你还敢来?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又不是我逼着你酒后驾驶的,关我什么事儿?”卫玥挑眉,简直被蓝山归这“都是别人的错”的逻辑给逗笑了,但随即,她眼神又凉了些,“说起来,你喝的酒也不是我灌的,那就更不关我事了。”

原本还张牙舞爪的蓝山归,听到她后面一句话,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般猛然僵住了身子,眼神中带了些惊恐。

“两年前,周悦溺亡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内幕?”卫玥笑着看着他。

“你、你说什么……我不知道!”蓝山归大喊了一声,又反应过来自己说的不对,“周悦、她不是溺死的吗?是意外!她是为了救……”

“她的尸检报告显示在下水之前,她摄入了大量的酒精。”卫玥不想勾起路愿湫的伤心事,粗暴打断蓝山归,“在成人礼那种重要场合,周悦不是会乱来的人。”

“周家已经倒了,甚至周靖也进去了,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把你抖出来?”

“你说什么?周靖……周靖也进来了?”蓝山归的瞳孔剧烈颤抖着,像是不敢相信一般,“他怎么会、他居然也……”

“周靖跟你说什么了!跟我没关系!”蓝山归又有些狂躁,疯狂输出,“我只是、我只是去灌酒而已……后面发生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周靖说他只是想把周悦拉下来!”

卫玥感觉到路愿湫握着自己手的力气兀地加大了些,看向蓝山归的眼神中是一片冷意。

“只是灌酒?”卫玥很清楚那天绝不是酒的问题,“周靖说你在里面加了东西。”

她本来就烦蓝山归整天有事没事想凑到路愿湫身边,自然不可能对他有多好的态度,他来倒酒,自己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两杯而已。

“他、周靖真的都招了?”蓝山归简直要疯了,他因为酒驾引发的严重交通事故,本就可能带来极长的刑期,而如果再加上周悦这件事……

“周家如今已经倒了,但想为周悦鸣冤的人还有,如果你不想给自己再加一个罪名,那就趁早把你知道得都说出来。”卫玥的指尖轻点着桌面,给蓝山归施压。

但他如今本就精神不济,牢狱之灾让他惶惶不可终日,心理防线几乎是瞬间就崩溃了。

“我真没做什么,是周悦、周悦一直在妨碍我!每次我想去找愿湫,她总是拦着我!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

“那天是周靖先来找我的,说只要我把药下到酒里,他来安排后面的事,让周悦身败名裂就行了……那样我没了阻碍,周家也不会要一个‘不干净’的女继承人,他和他爸就可以上位了!”

“我真没想到周悦会死……都是周靖!一切都是因为周靖!”

在卫玥身旁的路愿湫却已经听不下去了,她看向蓝山归的眼神,已经和看一个死物没有区别,她狠狠吸了几口气,胸腔剧烈起伏着。

“好了,我们不听了。”卫玥立刻起身,扶住路愿湫,拉着她往外走去。

“等一下!真的不是我!跟我没关系、没关系啊!”

蓝山归还在声嘶力竭地大喊着,但这都不重要了。

走出去的时候,路愿湫扑到了卫玥的怀中,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带着哭腔颤着声音说:“那天、如果不是我那天非要你回来,你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