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果都笑着一一答他。
“你上回送的药,小爹吃了好了许多,现在天气暖和了不少,也能做点儿轻巧的活儿了。他总还念叨着你,我说你在开地忙着,他夸你说吃得苦。”
徐扬听了这话,心中更是高兴,打怀里取出了两包糕饼拿与元果。
两人并肩坐在田埂边上,一同吃着蜜饯。
“过来恰巧碰上范景和他丈夫下山来,他们弄得了蜂蜜,我与他们买一罐子来。你拿回去兑水喝。”
“总胡乱花钱,你自有钱也攒着些,往后日子还长。”
元果看着一大罐子的蜜,晓得价格定是不低,忍不得说徐扬:“你总买些东西来,糟蹋了钱。”
“与你买东西我高兴,怎么能说是糟蹋,我要是使在了别处才是糟蹋。再者我攒的钱都是要给你使的,早使晚使都一样。”
元果听得他这话,抿了抿唇,有些羞赧的垂下眸子。
他嘴角上有着温和发甜的笑。
“景哥儿成亲摆酒的时候我也想去看看他的,只那日小爹咳得实在厉害,在床上动不得身,我实在不敢走开,否则也能吃上他的喜酒了。”
他小爹病得重是一回事,再一则他寻不出甚么像样的东西拿去送人做礼。
元果道:“他们不常在村子上,在村里也不如见得着,倒是前阵子有一日我去了城里回来,远远见了他的丈夫一回,是个人才多好的男子,与景哥儿很登对。”
徐扬闻言也道:“他丈夫可有意思了,比范景可好相与得多。”
说着,他又有些酸酸的,以前还跟范鑫愁人范景嫁不出去,这厢人家赶在了他们俩前头把亲成了不说,两口子日子过得不晓得多好。
先前他瞅着俩人还在山道上拉手呢,要不是赶着来寻元果,他少不得要打趣范景一番。
这厢范景跟康和是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他徐扬却还不能把元果给娶回去,心头不免生出些挫败来。
但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同元果道:“便是不靠着爹娘老子,我如今置下了十五亩地,过两年换选乡长,我也去,若是能竞上,他们再管不得我,到时候我就敲锣打鼓的上你们家里提亲。”
元果听得他的话,扬起嘴角,很感动于徐扬的诚心,可也只是片刻,眸子中又教心疼给填满。
“阿扬.......我知道你的心意,只.......”
元果的话还没说话,徐扬便着急起来:“我知让你等得太久了,也怪我以前不知长进,不晓得早些立起来,读书没读出个名堂来,跑生意也跑得迟。
你这样好,我料想自个儿到了年纪同家里说,他们定然会欣然答应,只不想爷和爹身为教书育人的先生,却腐朽得很!”
徐扬打十六的时候便与家里透露了要娶元果的意思,只那时家里当他年纪小,也没当回事。
待着成年,想着给他找一户可靠的人家时,他又明确的谈了自己的心意,家里头方才晓得他是认真的。
可徐家并不答应这门亲,徐家一脉单传。
徐秀才只有一个儿,徐童生也只有徐扬一个儿,纵是小时候就淘气,读书不像爹也不像爷,可家里还是宠着。
徐家不说大富大贵之家,但也算得上是不愁吃穿的书香人家。
桃李不少,不说在村里名望高,就是在城里,也是受县公邀去吃过酒的人户。
家里头就徐扬一根独苗子,自是想与他好生的看一门亲。
倒不说要多好的人家,但至少也应当登对,元果家实在是差了些。
元家本是外姓户,元爹带着夫郎逃荒走到他们村里来落户的,日子过得本就不富裕,前些年一茬一茬的征兵,他家里没钱缴赋税免役,无奈只能上战场,这一去就没能再回来。
他小爹思念丈夫,得晓人没了,伤心来落得一身病,家里又没有个儿子,独元果一个小哥儿,过得可怜也过得苦。
若不是有徐扬在,元果生得一副好相貌,又是这般家境,早不晓得什麽时候就教歹心的给弄了去。
徐扬对元果的袒护,徐家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始终不肯点头这亲事。
家里头不应,徐扬便自学着立起来,读书不成,便跟着人出去跑了生意。
他有心,肯干,倒是挣得了几个钱,也见着势头不错。
只去年,徐扬在外乡得到范鑫给他写的信,说是孙大生那狗东西三番四次的去扰元果,村里也有那起子闲汉,不安好心,吓得元果都不敢出门。
城里也不敢去,只能托人帮着捎带东西回家。
徐扬听此,十分不放心,遂又回来了。
徐爷看着他年纪一年大过一年,如今总算是肯回来了,便想叫人收收心,与他谈了一个同是秀才家的娴静姑娘,要教他把亲给成了。
徐扬哪肯,爷俩吵了一场,徐秀才教气了个厉害,气病在床上,躺了七八日都没下来床。
徐童生也气,大骂徐扬忤逆尊长,大逆不道,将人一顿好打。
徐扬也认打,只不认婚事。
家里头拿他没法,人养好,不肯在城里待着,回了村里来。
元果都晓得这些,他心里头不好受,便因对徐扬的心意是真的,不是为着依附于他做出的虚假情谊,才格外的心疼。
他不想徐扬为着自个儿与家里闹成这模样,原本他就该日子过得极好的,却受着他拖累。
早先,元果也提过要与徐扬断了,便让各自听从家里头的安排。
不想徐扬却伤心的厉害,不死不活的,一个月下来人都瘦得脱了相。
他求着来说,往后不依靠家里,会自个儿立起来娶他,央他不要与他断了。
元果见他这般也难过,到底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如何真舍得分开,便又教徐扬哄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