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嘴跟你哥一样毒。”王谦嫌弃道,“好歹谦哥我没出国前也是鹏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老朋友家都进不来,白混那么多年了。更何况,我现在是‘归国华侨’好吗?”

“华侨抛弃妻子地回国,有何贵干?”聂羽峥开门,王谦伸着懒腰走进去,“你不是叫我买鲱鱼罐头吗?这不,我亲自给你送回来了。”

“你我的交情不足以让你远渡重洋。”聂羽峥无视他的花言巧语,“谈生意?”

王谦无奈地摇头,他的这位老友活得可真明白,连假装感动都不会,“鹏市有个大项目,我努力努力,应该能拿下。”

聂羽倩抱着浴巾和换洗衣服出来,插嘴道:“拿下了要请客。”

王谦笑嘻嘻地说:“肯定啊。几年没见我们小倩都上大学了,但有空居然来你哥这儿过夜,一看就知道没有男朋友。”

“你跟我哥俩人都特讨厌!”聂羽倩白了他一眼,冲进浴室。

王谦一点也不客气,冰箱里找了瓶饮料开了就喝,慢慢地踱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眯着眼睛眺望,漳江支流横在眼底,夜幕下的江景分外迷人,江对岸是鹏市商业中心,霓虹灯五颜六色,勾勒出一抹繁华。他很喜欢这个位置,如果他要安家选址,肯定也在这里。

“羽峥,上周我看校友群里发了个消息说周末有聚会。你知道吗?”

“你认为我会加校友群?”

“哦!”王谦拍了一下脑门,“我都忘了你是个无情无义的混蛋了,当年我们的班花小月月拉你入班级群从来没成功过,私下还哭了好几次。”

“有这回事?”聂羽峥挑眉。

“当然。”王谦将饮料一干而尽,把玩着空瓶,“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接接地气,跟我们稍微联络联络同窗情?”

“我跟你们有代沟。”15岁就上大学的人非常诚实地对眼前这位大自己4岁的同班同学说。

王谦翻个白眼,哼一口气,“好容易回国一趟,我打算过去玩玩。”

聂羽峥站在他身边,沉默地眺望一会儿江景,转头问:“你要竞争的项目负责人是哪位校友的亲朋好友?”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功利的男人?难道我就不能因为想再见初恋情人一面而参加聚会?”

“你的无情无义和混蛋程度向来不亚于我。”

“我真是被你打败了,你能不能装着无知一点,不要什么事情都看得那么透?”王谦举手投降,拍拍聂羽峥的肩膀,“班花小月月的舅舅,就是项目负责人。怎么样,要不要跟哥哥我去追忆似水年华?”

“人,应该向前看。”聂羽峥仍旧没有松口。

王谦知道他的性子,肯定不会去这种聚会,没有再勉强。聂羽倩出来后,他也洗了个澡,窝在沙发一角,目的性很强地捧着ipad在校友群拉着小月月聊天,顺便填一下参加聚会人员基本信息。聂羽倩凑过去问他:“你去参加校友会,是不是想见一见那些年你们一起追过的女神?”

“啧。”他捶了捶胸口,故意操着湖南老家的方言,“倩小妹,我告诉你一个事实,当时我们学校只存在我睡过的女神和追你哥的女神,至于我们一起追的女神不存在,根本不存在。”

“自恋狂。”聂羽倩撇撇嘴,看了看屏幕上的聚会名单,“看样子根本没几个女的去,明明就是你们没有魅力。”

“唉,也是,除了当年的班花小月月、小我们一届的师妹华贞之外,这些女的刘莺莺、兰洁斐、祝瑾年、江翠哈哈,我都不认识,可能比我们晚入学好几年”王谦话还没说完,手里的ipad忽然被人抽走,他一怔,抬头一看,刚刚还在跑步机上的聂羽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后头。

“聚会定在什么时候?”聂羽峥把ipad还他。

“这周六。”

“iing.”聂羽峥扬了扬唇角,比了个“请”的手势,“我的基本信息,你都清楚。”

“你”王谦会意,瞪大了双眼,指着他,“不会吧?”

聂羽峥不语,走回跑步机。

王谦摸着下巴,转头对聂羽倩说:“你哥要参加校友聚会!今晚不睡觉了,明早我要亲眼见证太阳打西边出来。”

“祝姐,快递,我放这儿了。”前台小妹琪琪敲门进来,把一个纸质文件袋放在祝瑾年办公室门边的矮柜上。

“谢谢。”祝瑾年走过去,拆开袋子,里头果然是两张gm房地产公司成立30年纪念晚会的票,票面上印着几个十八线小明星,位于中间的女歌星amy无疑算是最红的,她前两年以一个草根歌手的身份参加了某电视台的选秀,夺得了亚军,后来凭借出色的外表和歌喉,在歌唱界发展得还算不错,虽然跟那些港台巨星不能比,可还是有一帮少男少女为之疯狂的。

祝瑾年记得,琪琪貌似挺喜欢amy,在amy的新歌打榜时,琪琪还号召她帮着一起投过票。

她走出办公室,把一张票放在琪琪跟前,“你看这是什么?”

“天啊!amy!”果然,琪琪双眼放光。

“晚上跟我一块儿去玩玩。”祝瑾年说着,就要回办公室,却听身后响起琪琪兴奋的大叫

“祝姐!你就是我亲姐呀!太感谢你了!我太幸福了!!”

祝瑾年笑着摇摇头。

晚上7点半,祝瑾年和琪琪来到百纳广场,人还挺多。

演出持续了两个小时,amy压轴出场,祝瑾年在六个伴舞女生中找了一圈,艰难地认出了欣雪。她们的舞跳得很动感,祝瑾年想着演出结束后上去打个招呼,表示自己有来捧场。

散场后,琪琪顾着去找amy签名,没影了,祝瑾年绕到舞台后面,看见了刚才伴舞的几个女生,便飞快地走过去,找到欣雪,抬手挥了挥,“嗨,你们舞跳得很漂亮,我都看呆了。谢谢你的票,我和我朋友今晚都很开心。”

欣雪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然问,“谢谢,你是?”

祝瑾年一愣,心想自己最近也没换发型啊,怎么她认不出自己了?“我是荒漠甘泉的祝瑾年。”

欣雪尴尬地笑了笑,好像根本想不起来似的。她的同事也觉得莫名其妙,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祝瑾年。

祝瑾年也很尴尬,不知道她为什么前几天才说要送票,今天就忽然不认识自己了。她脑子转得快,许多前去做心理咨询的都不太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欣雪上次才戴着口罩。她抱歉地点了点头,“我可能是认错人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欣雪释然地说。

祝瑾年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她们,欣雪也恰好看过来,她颔首,欣雪却没有回应,仍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目光和她对视。

“祝姐!我拿到签名了!”前方人群中,琪琪欢快地挥手。

“来了。”祝瑾年一时无法深究欣雪的陌生态度,上前去跟琪琪汇合。

琪琪挽着祝瑾年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说自己今晚的兴奋感,祝瑾年心不在焉,闷闷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