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渊一道寒光斜睨过?来,眼神凌厉,“怎么,又有问题?”

“没?,没?问题……”薛南星耷拉着头,哪里像是没?问题样?子。

陆乘渊懒得?再看她,兀自阖上眼,转瞬又似乎想到什?么,不耐烦地开口,“你放心,还有一人,你也?认识。”

“山哥?”薛南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回头看向?身后的陆乘渊,又惊又喜道:“是山哥?王爷带了?他随行?”

“嗯。”陆乘渊敛了?敛眸。

薛南星眉眼弯成?月,粲然?笑道:“多谢王爷!”尔后离弦箭似的冲到驿馆门口。

“山哥,真的是你!”她伸手拍了?拍梁山肩头,似乎在确认这是活人,不是幻觉。

梁山咧着嘴傻笑,笑着笑着,一双虎目突然?水汽迷蒙,快要哭出来,“小……公子,你怎么弄成?这样?了?,王爷不是说?……”

“嘘!”薛南星转了?转眼珠,示意他陆乘渊就在她身后,漫不经意地笑了?笑,“别哭了?,我是自己睡过?头没?赶上马车,自己打马过?来摔着了?,不碍事。”她上下打量一眼梁山,自己却也?忍不住哽咽起来,“胡子刮了?,黑了?,也?瘦了?,想来王府的护卫不好当吧!”

梁山一拍胸脯,“我一个糙汉子怕什?么,这才是我该做的事儿。”一顿,悄摸着朝薛南星身后觑了?眼,见陆乘渊远远立着与高泽说?话,这才低声道:“倒是你,可还好?”

薛南星知道他所?问何事,打了?个眼色,道:“放心,王爷待我极好,知道我是程老先生的义子也?并未责怪,还对我予以重任,许我彻查康仁十二年的案子。”

梁山跟得?薛南星时间长?,一句话就明?白了?,这才放下心来,“我就说?王爷是个好人,人人都传他是活阎王,这三界当中哪里有菩萨心肠的阎王。”

薛南星“噗呲”笑出声来,扶着腰道:“山哥,几日不见,这溜须拍马的功夫大涨啊!”

梁山挠着后脑勺,嘿嘿一笑,“你还别说?,在这上京城里,溜须拍马的功夫格外?好使,好在从前跟着公子学了?不少。”

薛南星一拳垂在他胸口,“还学会笑话我了?。”

然?而这一拳打下去,还打在远处那?个人的心上。

陆乘渊向?高泽交待完细节,转头瞥见有说?有笑的两人,只觉得?眼睛痛了?一下。

他甚至等?不及走过?去,冷喝道:“梁山!”

“属下在!”梁山浑身一凛,赶忙迎过?去,“王爷请吩咐!”

吩咐?

陆乘渊一怔,他方才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无名火窜起,下意识想着要喝止那?一幕,还真没?想到理由。

他顿了?顿,看到一旁那?匹备用的高马道:“你先出发去宁川,探个安全舒适的落脚处,本王和程耿星随后就到。”

梁山拱手揖道:“属下领命,天一亮即刻出发。”

陆乘渊道:“谁让你天亮出发,本王的意思是现下,马上。”

“现下?”梁山望了?眼天色,还欲挣扎几句,可余光瞥见脸色黑如锅底的陆乘渊,登刻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苦着脸道了?声“是”。

薛南星隐约听见二人的对话,方才生出的谢意和感动霎时烟消云散。

她两步上前,朝陆乘渊一拱手,“王爷,去宁川山路凶险,荒无人烟,王爷能否允许山哥明?日一早再出发。”

也?不知这话里那?个字激怒了?他,陆乘渊的脸色更难看了?,“昭王府的人若是怕山路凶险,那?之后便也?不必回京了?。”

梁山一听这话,赶忙拿起车上的马鞭去牵马,“属下领命,属下即刻出发,属下告辞。”

话音落,也?不等?薛南星再开口,亟亟扬鞭而去。

陆乘渊双袖一拂,兀自朝驿馆内走去,经过?薛南星时,冷声冷气讽刺道:“你这同乡大哥倒是比你有眼力见。”

薛南星篡紧拳头,恨恨朝他的背影挥了?几下,转身见到驿馆的小厮去牵马车,这才倏地想起来她不会驾马车。

那?这车谁来驾?

第65章 心愿 闲时与你立黄昏就是我的心愿。……

“什么?没车夫?”薛南星反复确认, “那马呢?马也没有吗?”已经数不清是问了第几回了。

驿馆的掌柜埋头记着账本,终于不耐烦地搁下?笔,“这位, 额, 张大人是吧,还要我说多少遍您才明白。车夫、马、驴……通通没有, 我们这儿是驿馆, 不是车马行,您这不是为难人吗?”

薛南星转头瞥一眼立在门口若无其事的陆乘渊, 只觉气得肺疼。

好端端的, 这位阎罗王也不知哪根筋不对,非得让梁山先走?, 眼下?整间驿馆问遍了,不但聘不到一个车夫,连马都?找不到一匹。

可偌大的一间驿馆, 不该啊!薛南星不死心,又问道:“掌柜的, 出多少钱我都?愿意?,您能否再帮忙问问其他人,看?看?有没有人能让一匹马给我们,成吗?”

那掌柜摇了摇头,“嗐,不是我不愿帮您。可您想想,能在咱们这儿歇脚的, 谁不是急着赶路的,还真不是钱的问题。”他上下?打量薛南星一眼,指着门口的马车, 轻描淡写地道:“我看?这匹马高大健硕,您和那位沈大人身形都?不胖。依我看?,不如?同骑一匹马,省事儿!”

“同骑一匹马?”他说得轻巧,薛南星却听?得脊背发凉,连连摆手,“那可不行!”

“如?何不行了?两个大老爷们哪儿来?这么多讲究。”掌柜重新执笔,朝内院方向?一指,眼皮都?不带掀一下?,“马厩旁还有几个马鞍,数量有限,赶紧套上出发吧,再晚就连鞍都?没咯!”说罢,敷衍地打了个送客的手势。

薛南星欲哭无泪,只得回房取了行李,拖着沉重的步子挪到驿馆门口,心中思绪缠成一万个烦恼结,如?何跟陆乘渊解释要同一匹马,怎么才能说服他让自己?坐前头,万一路途奔波难以?避免身体接触又该如?何应对……

正踌躇间,她一抬头却见一人手握马鞭,翻身上马,那身青白直裰,那样迅捷的身手,不是陆乘渊还能是谁。

“王爷,您……?”薛南星瞠目望着他,又看?看?他身下?的马,是那拉车的马没错啊,怎的这么快就卸了车,套了马鞍。

不等她开口问,陆乘渊朝她伸出手,“上来?。”

薛南星在心里?劝了自己?半晌,终于伸出手,被陆乘渊拉上了马。

虽说之前已经有过更亲近的接触,可当这种亲近是从身后侵袭而来?时,却有一种如?同在熟悉的房间内抹黑的不确定感。因而当身后清冽的气息山岳一般将她笼罩住,她连呼吸都?轻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