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1 / 1)

引章面上情绪不显,温声道:“得了什么消息,请二爷务必先通知我。”

段玉缨话到嘴边欲止,险些告知引章真相,但深知王爷此法万分凶险,天象、人力、运气三者缺一不可,差其一都不可,说出来只是徒徒添忧。

最终颔首应下。

回去后,丽娘急得快哭出来,着实替她担心。

引章柔声微笑道,“不用担心,一切都会无事,你现在白白掉眼泪,不是让我更心疼你。”

傍晚忽然落起大雨,淅淅沥沥,廊下挂成一面雨帘,引章出来透会气,半夜忽然发起高烧,丽娘慌张找来叶大夫。

二人回来时,段玉缨已经在屋外等候多时。

等叶大夫进去,便见引章紧闭的双目中仍不断有眼泪坠出,密密匝匝掉落在衣领上,枕边几乎湿透,然而无声无息,若不是他照灯进来,怕是一时半会不会注意。

叶大夫沉默片刻,将灯盏放在床头,轻轻握住引章的手。

“我在这里。”

男人的嗓音温和,有温度,像是一个慈爱的长辈,“引章,不要害怕,梁衍不会有事,他要回来见你。”

望着她高烧不退的病容,嘴唇干枯,神思剥离,他心内犹如受阿鼻地狱之苦,声音渐渐低下去,垂眼道:“你这么难受,当初我万不该带你回来。”

旋即,屋外起了骚闹。

似有兵戈曳动之声。

叶大夫握紧引章的手,猛然回首,廊下极亮的灯火与屋中昏黑相撞,他晃了一下眼,门窗上茫茫然的,似映着道影。

直第二日早上,引章这场高烧才消退下去,她病得不轻,杏眼雾朦,床头伏着一个人,她只当是坠入梦里,握住他的手,用脸贴着,轻声道:“你回来了。”

到这时候,她不敢再压抑,积累心中多日的酸涩倾泻而出,她哭的时候,不是嚎啕的样子,抽抽噎噎的,浓睫上全是泪水儿,满脸都弄湿了,仍止不住。

既然是梦,就容许她哭一下。

第六十八章 回家

五日前。

梁军取道内水的消息传来,孟长青欲在内水布下天罗地网,陆演却知这是梁衍使的障眼法,外水才是真正进攻的路线。

但陆演并不打算在外水设下埋伏,而是想到此时梁营空虚,虽有梁衍坐镇,仍是孤立无援。

孟长青却疑梁衍在主营设下陷阱。退一步讲,就算此时梁营真是个空壳子,梁贼也绝不会给他们可趁之机,必先召来援军,陆演若去,在两路人马夹击之下,必成瓮中之鳖。

陆演何尝没有想到,但最近的援军赶到少说也要三日。

三日,他打下主营绰绰有余。

这次他便做一回赌徒,就赌梁营无兵、梁衍势单力薄,老天爷都要帮他。

不多时,陆军直逼梁营。

此地风沙大,趁有天风沙弥漫,派出一支军队前去探看,情况不出意外,梁营不仅无兵御敌,更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

梁衍捉到一个探子,又给放了,捎来一句话。

“梁王有说什么?”

将士道:“梁贼可恶,所言是想激怒大人,大人切勿中了他的计。”

陆演唇角含笑,似乎渐浓:“不要紧,你且说说。”

将士也是一头细汗,只能大着胆子道:“梁贼道您不义,让您前去认罪。”

“我只听原话。”

“你是个连狗都不如的蠢东西,不仁不义不公,虚伪善作,还活着干嘛,知趣,就该从这里三跪九叩来向本王认罪,本王姑且放你一条生路,留你当条看门狗。”

将士听从陆演的指示,一字不落说出梁衍的原话,帐中沉寂,他好似指着陆演的鼻子大骂一样,说完时早已满头大汗。

更别提众将皆变了脸色。

当下嚷嚷要杀去梁营,将坏嘴的梁贼揪出来。

而且支持这行为的,还不止一两个人。

陆演却觉得其中有蹊跷,先派出诱饵,引梁衍率领百余个身手敏捷的骑兵,追出军营数十里地,活捉十人,杀四人,劲头十足,不像是主营无兵的虚弱状态。

之后陆演再派出数千人马出击,梁衍十分镇定,在离敌阵不远的近处,下令全体休息,于是众人卸鞍饮水,喂马吃草,悠哉快活似神仙,看不出丝毫敌军在前的紧迫。

众将站在这里吃了半天的风沙,越发扛不住,疑心有诈,拿捏不定,向陆演要主意:“要不要继续追?”

“再等等。”阵前架着一顶大帐子,陆演气定淡然地喝茶,梁衍都不急,他干嘛慌慌张张的,正中人家圈套。

陆军派出一名探子,哪知被梁衍捉住,这次他可没上回仁慈,当着对方大军的面,让探子快逃,而他自己则不疾不慢搭起弓箭,眯眼瞄准探子的后背,一箭射穿,顿时周围欢欣鼓舞,冲陆军这边吹哨挑衅。

梁衍被众人簇拥,犹如朗月玉树,昂然挺立,风沙卷起束发的丝带,他含笑遥望而来,乌瞳中尽是挑衅之色。

顿时陆军骚动,众将义愤填膺,纷纷主动请缨,恨不得现在冲过去射死梁衍。

“慌什么!”陆演蹙眉。

顿时鸦雀无声。

属下道:“梁贼杀了我们的人,还当着各位兄弟的面,大人,此仇不得不报。”

陆演又岂容人挑衅,眼底发阴,语气仍是从容的,“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