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派人跟踪我监视我,我去哪工作都别妄想把那个地方买下来开除我,我和谁在一起都和你没关系。”
“手呢,手划到了吗?”
他又去抓李允的手,被李允撇开。
不需要。
他再度去抓,李允再度撇开。
“你现在再看看我这张脸,陈柏臻,你要好好看清楚,我不是李钰,我不是他,我不是他……”李允偏要抬起下巴,一定要把这张划破了的脸蛋给他看,要让他看清楚,看明白,看醒悟,看到索然无味,发现在自己身上纯属浪费时间。
那只手臂被李允不费力气便撇开,随后垂落,他再如何逃避也在所难免得去正视李允这张脸,目光死死盯住,似是要将其盯穿,盯透,直到眼尾泛起薄薄的红。
“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我?”
不惜以伤害自己为代价,也要挣脱陈柏臻的束缚。
他沉下声说出口的话与其说是一种质问,不如说是埋怨。
“嗯。”李允脱口而出。
他的嘴唇翕动几下,捂住李允脸上伤口的手卸下力气,随后抓起李允手去按住伤口,伸手去拾周遭的碎瓷片,一块一块捡起,扔进垃圾桶。
碎片掉落进垃圾桶发出“咚”的一声声闷响。
“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他好像看出李允憋在那一堆的苦水要吐。
“我讨厌你。”李允对他说,“特别特别讨厌你。”
“嗯,还有呢。”他就跪在那,捡着碎片,听李允继续说。
“你不让我参加我哥婚礼,你搞掉我工作,你故意在周生桦面前羞辱我,让我没脸再去他的画室。”
“嗯。”
“我在你表弟那个破画廊工作一点都不开心,他们全是势利眼,看我从高档车下来了才对我好点,之前一直看不起我,背地里骂我是瘸子。”
他伸手去拾李允周遭的碎瓷片,默默听着,直到李允这句话说出。
“我讨厌你这个人。”自私,冷漠,蛮横,根本不顾他人感受。
“你明知道我不敢过马路,你居然叫我求你带我过马路,还叫我谢谢你。”
头埋进他温暖的胸膛以后李允就开始做各种有关他的梦,一个人怎么能可以这么坏,总是在李允最无助的时候出现,企图去当那个救世主。
“我讨厌和你做爱。”
做到最后总是产生那种廉价又模糊不清的爱意,结束以后李允得花上好阵子逼自己去认清现实,就好像用镊子去挑黏在血肉的筋脉,疼得要死。
“我难受。”
纵使陈柏臻最后说要认清自己几斤几两这种浑话,李允依旧还是能感受到,想要更多的感觉并不会因为这个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而改变。
下次被他抱着,吻着,还是会觉得温暖,还是会去想,这个男人有没有喜欢过自己。
陈柏臻攥住瓷片的手抖动了下,几滴血滴落,救护车的鸣笛声从外面传来,他将地上最后一片瓷块扔进垃圾桶。
“还有呢?”他问。
“永远不见,你和我。”
李允本来想说就算以后不小心遇到了,大家谁也别和谁说话,后来又意识到,本来就不是和陈柏臻生活在同个世界的人,遇到的几率属实渺小。
不见,是和他最好不过的结局了。
“都说完了?”
李允不再说话,他起身,抬脚将地上那些细小的碎片踢走,让从这里到卧室门口的路宽敞又明亮,随后冷冷的声音响起。
“那你现在可以滚了。”
李允一直保持着清醒,坐上救护车时低头看见自己两手的血,才猛然回过神,紧接是发抖,不知道是疼,还是痛快。
到达医院的时候天已微亮,医生处理伤口和李允说了些日后需要注意的话,因为实在太累太困,李允脑袋都是懵的,没能怎么听进去,结束以后就躺在病床上睡着。
约莫睡到午后,被护士叫醒,又去做了有关腿部的检查。
陈柏臻的秘书尤衷在第三天到来,将李允落在别墅的手机送回,并告知陈柏臻将李允哥哥要卖的那栋房子买下,作为补偿返赠给李允,门换了新电子锁,密码就在李允的手机备忘录里,在陈柏臻那的生活用品和衣物也全部送了回去。
“陈总接下来有事要出国,叫你放心,他会遵守你们之间的承诺,不会再来找你,他希望你能安心回去,不要因为还在生他气,连那个本该属于你的家也不肯回。”
接过手机,李允的确有产生过要拒绝的想法,但尤秘书后面又这么说,让李允一时变得很犹豫。
尤秘书看了出来,又补充。
“我也觉得你应该接受,李允,你现在无处可去不是吗,这是他对你的补偿。”
“他还说你肯定不愿意接受他的道歉,所以就通过我向你传递歉意,你不愿意接受也可以,但他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你讨厌他,想报复他,大可对着他本人来。”
李允离开那栋别墅后,陈柏臻独自处理手心的伤口,发觉似乎被刺得很深,拿起手机出门去医院,去的是另一家更远的医院,倒是知道小瘸子要是还看见他又要开始发疯。
他现在怕李允怕得要死。
坐那让医生缝合伤口的时候没事做,陈柏臻掏出手机,才意识到错拿了李允的手机。
打开聊天软件,置顶的备注写的是“陈柏臻大傻逼”,第二行是和哥哥的对话框,点开往上拉,一连串的无法发送,有语音有文字,全都是李允发给哥哥的消息,陈柏臻一条条翻过去看,发现聊天记录里有着李允各式各样的心情想法,心事诉说,日常汇报,但自始至终没有他陈柏臻这个人的出现。
两年来几乎和李允形影不离,除却上班和推不掉的应酬,陈柏臻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这个被他囚在别墅的小瘸子身上,抱他,逗他,呛他,吻他,操他,在这个男人生命里留下足够多足够重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