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仲衡擦干眼泪,不再坚持,跟着阿Jo走出了殓房。
罗晟快步走进准备间,又探出头问:“许sir,阿Jo不得闲,你同madam钟是否有空做我助手?”
“分内事。”许学礼点点头,走进准备间。
钟子晴则用行动代替了回答,迅速戴好头套、口罩,穿上紫色隔离衣。这次不需要人帮助,她独自一人便将受害者从雪柜中抬到解剖台上。
阿Jo不在,只能由钟子晴进行记录,好在她同Dr.罗配合默契。至于说好要帮忙的许sir,则抄着手在一旁东看看,西望望,起到一个监督加观察的作用。
“子晴,你猜受害者是死后被分尸,还是生前就被砍伤?”见Dr.罗专心致志地检查碎尸,许学礼看得无聊,便起了心考考下属。
钟子晴目光随罗晟的手部而动,回忆起通灵感应中的场景,她头也不回地说:“是死后分尸。”
“哦?”许学礼左眉上挑,“何以见得?”
“因为没有生活反应!”钟子晴不想讲太多话干扰法医官的工作,便掏出了自己的万金油答案搪塞上司。
许学礼只好偏过头,半信半疑地问:“Dr.罗,子晴讲得对吗?”
“完全正确,”正在同碎尸做亲密接触的法医官抬头便是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虽然受害者被分割成了几十块,但我们可以清晰看出,每一个尸块附着的软组织上均没有皮下出血和凝血块,即madam钟所讲的生活反应,所以每一条伤口都是在受害者死后留下的,换句话讲,这些都不是致命伤。”
许学礼笑得得意,没有什么比下属得力让他更自豪,他继续问道:“碎尸的工具呢?”
罗晟指着躯干部说:“上端的断面整齐光滑,软组织处的切口十分平整,而下端的断面清晰可见波浪形锯齿,软组织处的切口参差不齐,所以……”
“所以凶手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使用了两种不同的工具肢解受害者!”钟子晴也放下笔抢答。
“没错!”罗晟眼神逐一掠过碎尸,“躯干上端、大腿下端以及上肢均是由菜刀分割,而躯干下端以及大腿上端则是使用锯子锯开。”
女警同法医官讨论得如火如荼,被冷落的许学礼立刻化身十万个为什么,恨不得将凶手的生平事迹都一一打探清楚:
“受害者的死因是什么?”
“凶手究竟为何要碎尸?又为何多此一举地使用两种工具?”
“既然凶手选择以肢解的方式掩盖受害者真实身份,又为何独独留下了受害者的一枚大拇指?”
罗晟被问得头大如斗,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好学”的“学生”,只好抛下一句“你应当亲自去问凶手”,便将许学礼强行推出了解剖室。
他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轻易放这位许万个为什么进殓房!
第61章 大胆假设又是这种找不出嫌疑人的案件……
《尸体检验鉴定书》和《亲属关系鉴定书》先后出炉,法医科根据碎尸上的暗紫红色尸斑和心脏出血点判断,受害者死于机械性窒息,不过由于缺少其他关键器官佐证,暂时无法对死因进行具体判断,受害者究竟是死于缢颈、勒颈,或是其他原因仍未可知。
《亲属关系鉴定书》显示,陈仲衡与死者存在亲生血缘关系。加上死者的血型同医疗机构登记所一致,断指也与指纹库中陈静芬的指纹吻合,受害者应当就是陈仲衡的亲女。
A组将西九龙所有的市政垃圾桶翻了三遍,马sir甚至调B组的警员一起协助,也未能找出死者的其他部位。倒是大嘉在警署门口的垃圾桶找到一沓检讨书,龙飞凤舞看不出具体内容,唯有末尾的署名依稀可辨许学礼姓名。
哇,这种机密文件岂能丢在警署外,许sir未免太不小心,万一不幸被市民捡到,岂不影响警队形象,大嘉如获至宝,捧着检讨书进了警署。
行至大屋,许学礼正站在白板前,同先归队的钟子晴和细嘉讨论案情,B组督察梁君彦也霸占了一张办公椅参与讨论。
“许sir,楼下垃圾桶里好像有你的检……”大嘉看到屋内还有非自己人,忙将“检讨书”三个字咽下,改口道,“你的工作总结。”
“工作总结?今年的新要求吗?”梁君彦一把夺过大嘉手里的检讨书,“这么厚?许sir,你工作好认真。”
许学礼听到“检”一字,心里微微有些不妙,待看到熟悉的信笺纸后,脸色大变,抢过“工作总结”,扭头进了督察办公室。
“喂,小气鬼,我没看完呢!”梁君彦手里只剩下几片看不出内容的残骸。
钟子晴虽不明白许sir为何突然翻脸,但出于对上司脸面的维护,她推着梁君彦出了大屋,“Sorry啦梁sir,许sir今日心情不好,改日再来学啦。”
“头先明明还在笑哦,”梁君彦被推出门后,趴到窗台边,“子晴,你小心点,许学礼阴晴不定,跟这种上司没前途,不如早点转组,我们B组气氛最好。”
想到隔壁日日传来的欢声笑语,大嘉立刻凑过来,“哇,梁sir,有我的位置吗?”
梁君彦闻到大嘉身上沾染的垃圾桶臭味,连忙掩住口鼻,“大嘉sir,你气质同我们B组不太符合。”
说完,梁君彦哗地拉上窗户,飞也似的逃回B组,看到满屋下属,梁君彦只觉无比舒心,从他担任督察以来,便立下一个规则B组只收俊男靓女,不收歪瓜裂枣。
一墙之隔的A组督察办公室里,许学礼捏着厚厚一沓信笺纸,这是最近半年,他替手下背锅所写的全部检讨。不知几位警司是否有意整他,竟随手扔进了警署门口的垃圾桶,还不幸被大嘉当宝贝捡回来。
许学礼不想再多看检讨书一秒,索性将它们一起放入碎纸机,五秒钟之后,碎纸机不
负众望地罢工了。
眼前嘎吱作响的碎纸机仿佛变成了只会添堵的大嘉,许学礼毫不犹豫地踹了一脚,碎纸机往旁边挪动了半步,仍旧不见起色。
许sir气急败坏,大喊道:“子晴,去后勤处找人修碎纸机。”
“许sir,一次只能放入5张,太多会卡住,”钟子晴快步走到碎纸机前蹲下,用巧劲拔出信笺纸,按下重启键后,碎纸机听话地运转起来。
许学礼脸色微霁,师父离退休没几月,十天有八天都请假,幸好有子晴能替他分忧,否则他不是写检讨到手断,就是被大嘉气到爆体而亡。
等到所有“罪证”全部销毁后,许学礼才走到督察办公室,连拍两下掌,“子晴,将我们讨论出的结果告诉大嘉。”
钟子晴拿出一张现场相片贴到白板上,“装有碎尸的蛇皮袋重量不足40斤,成年人都可以轻松搬运,所以暂时无法确定凶手的体型。”
“凶手杀掉陈静芬后,碎尸再分开抛尸,很可能是为了防止警方识别陈静芬的身份。”
大嘉照例坐到正对白板的办公桌上,右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就像窝仔山一案时,凶手将简慧怡的脸和指纹都划花?”
“对,”钟子晴想到通灵感应中的两名凶手,点点头,“无法确认死者的身份,我们就无法寻找死者的关系网,所以嫌疑人很大可能是陈静芬的熟人。”
大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哇,熟人竟然下这种狠手,真可怕。”
细嘉想到刚骗走他3万元的师祖鬼佬七,一脸痛心,附和道:“听报案室讲,骗子通常都会挑熟人下手,例如亲戚、朋友,甚至是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