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rry啊,我是不是语速太快?”陈仲尼察觉到钟子晴的不适,连忙解释,“原来跟Dr.李做事习惯了,动作慢点他会生气。”
“多谢,我会尽量将细节写全。”钟子晴长舒了一口气,幸好这位Dr.李高升了,不然同许sir搭配压榨手下,简直可怕。
陈仲尼蹲下身,取出支体温计刺进尸体右上腹,看着表盘,放慢语速说:“肝温为30.4度,预
计死亡时间为10至11小时前。”
“头发中布满大量泥沙,角膜有白点连成片,出现轻度浑浊,口、唇青紫,颈部有掐痕,双手十指划伤,甲床紫绀,甲缝内有少量泥沙。”
陈仲尼小心翼翼抬起尸体侧缘:“头部后侧血肿,有开放性伤口,背部及上肢有广泛点片状挫伤,尸体低下未受压处出现暗紫红色斑块。”
“低下未受压处?”钟子晴随口一问。
“具体到这件案子,就是指肩背部、腰臀部这些未与地面直接接触的部位②”陈仲尼继续说道,“按压尸斑会褪色,是死亡时间在12小时内的特征。”
一番记录下来,钟子晴手指酸软,头晕眼花。
“检查完没?”许学礼好似幽灵一般神出鬼没。
“搞定了,剩下等Dr.罗处理。”陈仲尼接过钟子晴手里的文件夹,“唰唰”在笔录最下角勘查人一栏签上JohnnyChan,又抬头看向钟子晴,“Madam,sorry,你的名字是?”
“钟子晴,钟鸣鼎食的钟,炎黄子孙的子,雨过天晴的晴。”钟子晴耐心解释,她对这个认识不到一个钟头,已经连说三次‘sorry’的法医助手很有好感,不过是同僚的那种。
许学礼满意点头,冲着远处的季思福大喊:“师父,你那边怎么样?”
季思福手里不停摇晃着大哥大,小跑过来,“交通部回话了,车牌是EM3596,隶属于泰和的士服务有限公司,车主叫简慧怡,是名女性。”
“烧车,无衫,无指纹,多半是为了掩盖死者的真实身份,”钟子晴一边掰手指,一边绕着几人转圈,“车主也是女性,那尸体多半就是车主的。”
收拾工具的陈仲尼闻言插嘴道:“不能这么武断,只是有这个可能,一切要以证据说话。”
钟子晴默默记下今日学到的第一课不能主观臆断,一切讲证据。
“许sir,报案人讲,他每日白天都会来窝仔山翻垃圾桶,所以这个车应该是昨天夜间焚烧的,”大嘉同细嘉搜集完笔录过来,汇报道,“附近的小学、幼稚园在放暑假,没有人。”
“OK,时间不早了,好肚饿,收队!”许学礼扫视一圈,见法证部一干人已经离场,便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说,“阿Jo,你同我们一道搭师父的车回警署。”
加上陈仲尼,要回警署的共6人,季思福那车技,再坐一次,遭殃的可不光是许学礼的衬衫,估计警署大门也难逃一劫,钟子晴忙道:“许sir,师父的车坐不下,我搭小巴就好。”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朝小巴站跑,生怕有人反应过来要同她换。
艳阳高照,刚走动两步钟子晴的白T就湿透了,幸好案发现场离深水埗黄竹街站只有三百来米,转眼她就上了车。
“等等!”小巴刚启动,周嘉伦突然挡在车前叫停,无视司机同乘客的白眼,他上车一屁股坐在钟子晴旁边的空位上,“时间刚刚好。”
周围的市民闻到两人身上的臭味,都齐刷刷捂住口鼻,翻白眼。
钟子晴头回经历这种情况,尴尬得脸颊通红。
周嘉伦安慰道:“回去用芫荽洗澡就行啦,慢慢你就习惯了,做我们这行就是这样,不是每个市民都能理解的。”
钟子晴点头:“知啦,毕竟我们的人工还包含被上司和市民骂嘛。”
周嘉伦一把拍在钟子晴肩膀上:“你倒是心态良好,不愧是A组的人。”
大嘉还真是不吝夸人,钟子晴不好意思地挠头,明知故问:“对了,你怎么不搭师父的车啊?”
“只有细嘉和阿Jo那种老实人才会搭师父的车,我可不想下车就吐许sir一身啊!”
大嘉真是讨厌,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钟子晴赶紧岔开话题:“喂,督察是不是人工很高?”
“督察起薪五万蚊,快是我们的五倍咯!”周嘉伦摊开左手,夸张地说,“不过只有大学生才能投考督察,我们只能从警员慢慢熬。”
五倍!钟子晴羡慕地快要流口水了,“怪不得许sir穿“飞甩鸡毛”哦。”
钟子晴穿越前对名牌略有涉猎,一眼认出许学礼脚上那双做功考究的皮鞋来自于意大利某著名时装品牌。
周嘉伦:“那你误会许sir了,他家里负担重,要供两个细佬妹和三个仔女读书,还要供楼,他全套衫加鞋都是马sir送的,毕竟是高级督察,代表警队的脸面,不能日日同我们似的穿杂牌。”
怪不得季思福有大哥大,而许学礼却还要找电话亭。
钟子晴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牛仔套装,感叹道:杂牌便宜又耐穿,虽然我们三个收入最低,但是一没小朋友要养,二没楼要供,日子不知多好过。”
周嘉伦正要点头附和,却突然从座椅上弹起,跑到小巴前部大喊:“司机大佬,停车啊!”
钟子晴扭头往窗外看,咦,招牌好眼熟哦,“西九龙总区警察总部”。 !!
死啦,坐过站啦!
“说得那么投入,还以为你们不下车呢,”小巴司机继续转动方向盘,“等下一站吧,阿sir,madam。”
第4章 勇抓“色魔”“咸湿佬,敢在太岁头上……
从太子站下车后,钟子晴同周嘉伦到对面公交站牌等了十分钟也不见小巴踪影,两人便顶着烈日跑回警署。
“跑哪里鬼混去了?中午又不塞车,一个钟头才到?”周嘉谦捧着杯冻柠茶喝得津津有味,看着气喘吁吁闯进来的钟子晴同周嘉伦,取笑道。
“坐过站,搭十一路回来的。”钟子晴掏出纸巾,细细擦拭顺着脸颊滑落的汗液。
“后生仔女身体质素就是好,”季思福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完全忘记头先他还默默吐槽过钟子晴中暑,“天文台报今日38度高温,还能跑。”
钟子晴觉得季思福话里有话,分明是在笑她同周嘉伦是癫婆与癫佬。
“咦,一餸饭,每人都有份哦,许sir做东?”,周嘉伦从公共大桌上拿起两人份盒饭同冻柠茶,顺手递给钟子晴。
“发梦啊?许sir几时做过东?”周嘉谦从神龛左侧取出个木盒,“咔哒”一声打开,露出里面为数不多的几张纸钞,“交钱,每人二十蚊,留作公共资金,唔该。”
“小气鬼,哪有他这么抠门的上司。”周嘉伦从裤袋里掏出几张纸币扔进木盒,嘴里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