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利士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不对,这些话好耳熟!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只觉脖颈处一凉,女警捏着刀问道:“不如试下这里?”
“咦,好命哦,不是动脉,”子晴迅速将刀下移,继续加码道,“这里呢?”
“哇,又不是动脉?你常做善事啊?”
“不如试下这里?”看着莱利士因紧张而绷直的背脊,女警伸出冰冷的右手,强忍住恶心,在莱利士的脖颈上摸索,直到碰到一个不停跳动的突起物,“脉搏!这次神仙也难救啦!”
莱利士面色发沉,女警熟悉的用词将他带回了几天前阴冷的夜晚,他被约束椅锁住的四肢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死差佬怎么会知道他犯案的全过程?难道当时有人在现场?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巧合!
“莱生,讲完。”子晴将刀收好放进口袋,手从中掏出时带出一张相片。
莱利士眼神随女警而动,待看到相片上熟悉的大霸王车时,全身汗毛倒竖。
不可能!他们怎么会找到大霸王?明明已经处理掉了,一定要冷静!
确认莱利士看清相片内容后,子晴慌张地捡起相片,装出冒失模样,“Sorry啊莱生,我东西掉出来了。”
果然是巧合,莱利士松了口气,“大嘉sir想象力丰富,他适合去做捕风捉影的小报记者。不过故事始终是故事,成不了真,大嘉sir的故事有一个很大的漏洞,我只有一辆摩托车,如何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把死者从闹市区运到金山郊野公园?”
莱利士见女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得越发得意,“难道她会乖乖坐后座?死者不是年幼无知的小孩,怎么会任由陌生人摆布?”
“下次写犯罪过程模拟,我一定记得提醒大嘉哥不要犯低级错误,”子晴突然捂住嘴,“莱生,你好聪明哦,我刚才有哪句话提到,凶手是用车将死者从闹市区带到金山郊野公园,再痛下杀手?”
“为什么不是杀人之后,再抛尸至金山郊野公园?”
“莱生,你好像不是听我讲述犯罪过程模拟,而是亲身经历哦?”
女警的三连问几乎让莱利士濒临崩溃,他用力按住不停发抖地双腿,抿抿嘴,“Madam,这些细节小报杂志都有写啊,我有看过,不然怎么会模仿作案,犯下猥亵罪?”
“模仿作案?莱生,你的谨慎程度,真是令我咋舌。”子晴收起天真的伪装,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细嘉再次粉墨登场,他抱着一堆报纸杂志走进审讯室。
“莱生,近日报道过‘金山郊野公园凶杀案’的报刊都在这里,”子晴咔嗒一声解开莱利士的双手,将报纸杂志放在他双腿上,“不如你亲自找给我看,究竟是哪一家报社写了,凶手是用车将死者运至金山郊野公园后,才杀人奸尸?”
莱利士嘴唇发白,双手颤抖着翻起眼前的报纸杂志。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心中的绝望也越来越深。
没有,一份都没有!
“如果你不是凶手,又怎么会知道警方没有公布过的细节?”子晴指着天花板闪烁着红灯的摄像头,“莱生,我提醒你,你所说的一切都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啊!”莱利士用力将报纸杂志挥到地上,抱头痛哭。原来这间审讯室里最恐怖的人,不是表面暴躁的大嘉sir,而是一副天真模样的madam钟!
大嘉应声而入,拍拍女警,拿过接力棒,“讲讲吧,究竟你为何盯上了黎慧心?”
莱利士彻底泄气,泪水从双眼涌出,苦笑道:“原来她叫黎慧心……”
第81章 破血湖他们生来即带着罪恶的基因……
心理防线被击溃,大嘉不用拍桌子、吹胡子、瞪眼睛恐吓,只用按部就班提问,莱利士就将案发经过交代得清清楚楚。
钟子晴根据掌握的物证、黎家父母的笔录、莱利士的口供以及通灵感应,进行了事实还原与案情重建:
黎慧心当日在村口搭乘小巴回学校,行至中途,小巴抛锚。这趟路线较为偏僻,人流量少,一天只有两班巴士来回,其余乘客都选择搭乘的士离开。考虑到的士价贵,黎慧心想要省钱,索性背着书包步行前往学校,走了五公里后,在路边遇到了开黑车出来揽客的莱利士。
虽然学校再三教育不要搭乘无合法牌照的黑车,可耐不住路途远、包袱重,莱利士又开出低价引诱。黎慧心见他面目诚恳,遂放下警惕,上了黑车。
车驶至金山郊野公园外,距离中华基道会学校仅一公里多时,莱利士突然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要求黎慧心付10倍车费,黎慧心自然不肯。两人争执间,莱利士利用体型优势,顺手从副驾驶手套箱中取出未来得及烧毁的孝布,捆绑住黎慧心。
看着少年美好的面容和泛着点点泪光的双眸,莱利士色心顿起,索性驾驶黑车进了金山郊野公园,夜幕同邪念齐齐降临。莱利士一把将黎慧心推到泥地里。虽然四肢被束缚,黎慧心并不愿屈服,她不停挣扎,寻求生机。
少女不肯向暴力低头,即使力量渺小,仍旧拼命反抗,甚至拼命想要记住施暴者的车牌号。
莱利士心中升起更邪恶的念头,世间有什么能比将挺立的青松折磨成一摊烂泥,更让变态满足呢?
他从后备厢里摸出匕首,跨坐在黎慧心身上,一刀一刀划开少年纤细的脖颈,潺潺流出的鲜红液体让他更加兴奋。
但幻想中少年的求饶并没有出现,莱利士震怒之下,残杀了黎慧心。
处理掉现场一切可能会暴露身份的证据后,莱利士开着黑车扬长而去,郊野公园又恢复了宁静。
无人见证这一场罪恶的发生,但林中的鸟雀知道,头顶的天空知道,脚踏的大地知道,他们都会为勇敢女孩的离去而哭泣,郊野公园竟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根据莱利士的供述,许sir带队在郊外的迷你仓中找到了一把匕首。根据法医科鉴定,刀刃尺寸同黎慧心脖颈伤口大小吻合。法证部则在刀柄和刀片上分别化验出莱利士的指纹同黎慧心的血迹。这把匕首正是杀死黎慧心的凶器。
黎慧心的母亲谭敏之知道真相后,锤着胸口悔恨不已,“都怪我,如果我能多赚钱,提供优渥的家境给慧心,她就不会为了省钱搭乘黑车丧命。”
“不,怪我不够关心慧心,”黎耀华揽过爱妻,声音哽咽,“是我常常在家中抱怨世道艰难、赚钱不易,我不配为人父。”
子晴看着痛哭流涕的谭敏之同黎慧心,忍不住红了眼眶。警署见得最多的就是惨剧,听多了难免会麻木,但她宁愿清醒地痛苦。
今日破了案她也并不开心,为什么反思的永远是受害者家属?为什么凶手从来不用感到抱歉?
黎慧心的死能够怪父母吗?谭敏之同黎耀华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省吃俭用、用尽全力托举女儿读书,他们是这世间普通却爱女情深的一对父母。
黎慧心的死能够怪她贪便宜吗?她不过是一个体恤父母、勤俭节约、勇敢反抗暴力的小女孩。
怪只怪世上有莱利士这样的凶手,他们生来即带着罪恶的基因。
看着痛失爱女的黎慧心父母,神经大条的许sir想到家中的儿女,心也揪在一起,递上纸巾宽慰道:“黎生、黎太,节哀。”
黎耀华哭晕过去,谭敏之情况稍好,双眼泛着泪光,接过纸巾,“多谢各位sir同madam为慧心做的一切,希望明日你们能来送她最后一程。”
路过的公共关系科警司查景和也不禁有所触动,偏过头同手下警员讲:“这期的《少年警讯》做安全教育专题,如果学生们都提高警惕,练得身强力壮,歹徒便不会轻易得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