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戳戳朝一旁的大师兄看去,便见他也正看着我,我心里一慌,却见他又移开视线,大步向前迈去。
“你跟着我就好。”
我点点头,背后却有些冷汗他应该不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吧……
我跟着大师兄朝池边走去,那头的高阳青正好如云说着什么,发现我们来,便一脸急色地跑过来。“大师兄,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原身”高阳青的目光越过大师兄与我相接,他先是惊讶,之后又是火冒三丈地瞪我,“你怎么在这?”
我回瞪他:我不在这,我还能在哪?
我正想呛他,大师兄却率先开口,“就照你方才说得做吧。”
我点点头,越过他们径直朝如云走去。
这时候我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不用想我也能知道高阳青又是哪副表情在瞪我。但更让我难熬的却是眼前那一脸微妙的如云。
“大师……”
如云一脸和善地笑着,“施主别来无恙啊。”
他这一笑,我心里更是毛毛的。但我现在也无暇想这光头又在算计什么,只能道:“事态紧急,还请大师帮忙,之后我定会给大师一个解释。”
“好说,好说。”
他答应得这么干脆,我反而更怀疑起他了。
但没有办法,有如云助阵,大师兄重铸金丹才能更稳一些。
我一边向如云粗略讲了一番金丹重铸的过程,一边在地上布阵。
重铸金丹,首先需要打散原有的金丹,这需要巨大的能量。其次,金丹散时,需要有人在一旁护住心脉。有些修士在金丹破碎之后难以恢复,便是因为心脉受损而再登仙途。 最后,在重铸者处于识海中慢慢重新修炼的这个过程中,也需要有人护法。
其实本来这三点,我一人就可以完成,但是目前时间不够充裕,且我与大师兄本源不同,触及心脉的部分由如云或者高阳青来做更妥帖一些。
我解释完,阵法也刚好画完。
如云看了一会,将手抵在下巴上,“你这阵法怎么看着与我那锁灵罩有异曲同工之妙?”
废话,打碎金丹那是多么凶险的事情,一不小心把人打死了可怎么办?自然要把神魂锁在身体里才行啊。
我布好阵,又将大师兄的原身从池塘里移到阵中。
我细细查看了一下,发现大师兄原身中的金丹确实是在一点点裂开,乃至各种至生命体征都极为虚弱,那原本保住心脉的护阵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像是地震之后的破房,岌岌可危。我一探那护阵,又发现此护阵的手笔略微眼熟,这鬼斧神工的阵法竟然有那么一丝尸鸠天士的神韵……
我顿时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不会吧,尸鸠天士在入魔之前,难道是云岭的人?那为何我在云岭从未听说过?
我不敢细想,又见高阳青在这时绷着脸走过来。虽然他的脸色要多差就有多差,但我知道,这个样子,应该是被大师兄说动了。
他气冲冲地走过来,恶狠狠地看着我,脸上写满了“看看你做的好事”,但他又抿着嘴什么话也不说,只朝着在一旁准备入定的如云道:“有劳大师。”
如云仍旧闭着眼,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好说,好说。”
一切准备就绪,我便站在阵外。我负责击破金丹,高阳青和如云一齐负责之后的。其实以如云一人的实力也已足够,但高阳青偏偏不放心,非要一同进入识海守到大师兄修炼完出来。
我真是非常想白眼,多一个人进入识海,那不就是要多守他一人的原身?而且他到底在不放心什么?不放心我?怕我会使诈?那他就不怕我在他进入识海时,暗算他的原身吗?
我看着站在阵法西南角的高阳青,心中怨气堵在胸口,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抓着他的衣领问个清楚。
但现在,我不能。
只能暗自生气。
“可否开始了?”如云问。他在东北角打坐着,他一双清明的眼睛看着我,似乎又是把我和高阳青一同看了进去。
我赶忙收心,在手中化出了一只如同针线一般的黑箭。同于,如云也启动了我刚才画下的阵法。
这时候,整个结界内因为暗流涌动的能量而轻微颤动,竹林梭梭声不断,带着冰冷湿气的风在池塘上搅动起层层涟漪,天色暗淡,所以的光亮便集中到了阵法中。大师兄的魂魄已经进入了识海,我看着他平静地躺在阵法中央,又诡异地产生一种生死尽由我掌握的优越感,乃至一旁的高阳青,只要我愿意,他们就都得死……
“阿弥陀佛……”
我一个机灵,朝如云看去,他并没有看着我,反而是闭着眼已经入定。我感觉有汗从我额头流下,心里头又很是郁闷。
怎么,我身为集恶念为一身的魃,连在脑袋里脑补一下杀人都不行了吗?
我暗暗撇嘴,手中运力,那黑发紫的箭矢在一瞬间飞向了大师兄,我闭上双眼,以灵识探测出某个微弱的金丹,指尖微动,那箭矢便直直刺向金丹。
须臾间,黑箭没入金丹,我仿佛听到微弱的声响,那金丹顿时光芒大涨,在一瞬间爆裂开来。毕竟是化神期的金丹,即便受损,其所爆出的能量也是惊人的。
我被那股力量震得大退三步,脑袋中嗡嗡作响,胸口翻涌,忍不出张口便吐出一口血来。
我愣了三秒,又赶紧坐下稳住心神。
好吧,出了魔界,屁事没成,损失倒是不小。照这个速度下去,出门时是王者,回去就是个青铜了。到时候见尸鸠天士,又不知道他要怎么数落我了。
再看如云和高阳青。如云调动着阵法,没有波动,说明大师兄的目前一切安全,而高阳青……哦,已经倒在了地上,那么他也已经进入识海了。
还挺顺利的?
我擦去了嘴角边的血,但心里头又忍不住不安起来。
从过去的经验看来,每次我感觉顺利的时候,通常都是要倒大霉的开始。而这一次,我感觉我的预感也是不会出错的。
就比如现在,竹林的阴风吹过,便我不由打了个冷战。湿气沾在衣服上,湿漉漉的沉重。我胸口闷闷的,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像是压着一座大山。
我满头冷汗,心有所感,僵硬着朝头顶看去。
果然……
一条漆黑地裂缝从那天空裂开,像是一只眼睛,微微地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