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青不解：“为何？”

“你听着就对了，我不会害你。”我见高阳青满脸的不信，又心虚地补充道：“至少是这件事上。”

第40章 第九章

09

我的话高阳青听进去多少，我不得而知。不过有趣的是，他竟然把从郑夫人身上搜来的阵法给了我。

怎么？让我帮你研究？太看得起我了吧？

我将手中的手压在茶杯下，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不能在这么继续下去了。停在此处，虽然能坐在一起，同喝一壶茶，甚至说上几句，但我总是要回我该去的地方。

我思忖着怎么脱身，恍然间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一回头房间的窗户便被一阵疾风吹开，我被吹迷了眼，便听到乒乒乓乓花瓶茶杯碎了一地。

“嘎嘎”一只乌鸦在窗口挥动着翅膀，它正努力飞进窗户，然而却总被什么挡在外面，撞得黑羽迸裂。

“别白费功夫了。”我捡起被吹到地上的纸团成一团，走至窗边，听闻有脚步声接近，我便将手中纸团扔出，“滚吧。”

我阖上窗，高阳青也正巧推门进来。

来得真快……

“起风了。”我将窗钥锁好，向他投去询问的眼神。

高阳青将眼神从窗边收回，将手里的布包放到桌上，“入秋了。”他解开布包，里头是一身衣裳，“夜里风寒，你小心着凉。”

……着凉？

我没听错？

担心我着凉？你不如担心我会不会着火！

话说回来……我他妈以前在后山冻得要死的时候，怎么不见这小子来嘘寒问暖？

看着那身一看我就买不起的衣裳，我就莫名地火大。“你到底想怎样？”

高阳青奇怪地看着我。

我压着怒火道：“你既不审我，也不杀我，只是这样关着，怎么？没见过我这样的魔修，还能关着赏玩不成？”

高阳青眼神沉下来，“你不是魔修。”

“我不是魔修？”我被气笑了，“那我是什么？”

我见高阳青依旧板着脸，却不为所动，一股恶意又涌上心头，便冷冷道：“那我告诉你好了，我确实不算魔修，但其实也差不多。我之前说过，李默已经死了，然现在我在这里，只是因为我是李默魂魄所炼成的鬼。”

我挑衅地望去，却见高阳青看着我，眉目清亮，不喜不悲，不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而是……有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就算我是魔尊本人他都不会有什么反应，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我又是气急又是觉得莫名其妙。

他怎么突然就……不生气了呢？

他不恨吗？恨我投了敌，恨我成了这副样子。

“高阳青，要么你现在杀了我，要么你就放了我，思考了这么多天，总该做出选择了吧？”

高阳青轻轻摇头，盯着地上摔成碎片的花瓶，似乎是在思考又或是酝酿什么，过了半晌，他突然抬起头，我一时有些紧张，若是他此刻选择放了我，虽然我会更加鄙视他，但到底也是我期待的结果，然而若是他选择动手，我也正好能借他的青玄剑来破房间的禁制。

他薄唇微启，我不由屏气，手在袖中握成拳头戒备着。

“你想出去逛逛吗？”

一时间，我竟是哑然了。我真想揪住他衣领用力晃荡，听听他那脑壳里头到底装的是浆糊还是水。

与我的咬牙切齿相比，高阳青倒显得只是有几分赧然和局促，但脸上的表情又是认真的。

我暗暗拐了一眼窗户又反问：“你不怕我跑了？”

他不以为意，“你大可一试。”

他说这话时，意思中并无威胁，只是坦然得陈述，但却反而让人听着更加恼火。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用爱感化魔修？

我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恶寒起来。

然而直到出门之后，这个想法又一直在脑海中徘徊不去。接着便浮现出他看我时那种悲悯，哀忧同时又是有千思万绪沉于眼底的眼神，这种眼神让我极度得不舒服，一想起就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冷吗？”人来人往的街上，高阳青就走在我的身侧，他又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要不要披件披风？”

我在内心咆哮：你这人是不是真的有毛病！这难道是什么新型的羞辱方式吗！

我瞪了他一眼，抬脚便挤进人群。高阳青亦步亦趋地跟着，我一边留心着他，一边又观测周围刚才那只乌鸦呢，啊，在那。

我赶忙收回视线，身怕高阳青发现什么。

空气寒凉，我却有些紧张得出汗。五颜六色的彩灯将街道照得灯火通明，宝马雕车，罗绮飘香，新声巧笑淹没在一片吆五喝六的叫卖声中。上瑶城是一座山城，上下平台错落，因此灯火也高低错开，自下而上连成一片，远看便恍若倾泄星河，却又五彩斑斓，直直迷了人眼。

也不知道今日是什么节日，街上人不是一般得多。我顺着人流走了一会，期间还被人撞了一下，之后便走到一靠着悬崖的平台上。灯笼高挂，烛光透过红纸，错落有致地铺开在青色的石板平台上。有锦衣罗裙的少年少女聚作一群，嬉笑着从我和高阳青身边经过，落下银铃般的笑声。

我突然想起，好像很久以前，以前在云岭镇的时候，似乎也曾夜游于闹市。我一偏头，便看到高阳青在看着我，暧昧的红落在他的发冠，肩头和眼里，他的眸子明亮，倒映出我的脸。他对我淡淡一笑：“是不是比云岭镇的夜市热闹许多？”

云岭镇……心像是被突然刺了一下，我恍然想起在某个佳节，我曾偷偷跑下山回家，后来不知道怎么得就变成了我、高阳青还有方思甜一起逛夜市。

那个时候……我记得我是开心的。

“你……”我的声音像是卡在喉头，只觉得喉间发紧，心尖溢出点点滴滴的酸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