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这样……”袁长生眼角看了眼方思甜,又把视线落到大师兄处,“可凌道友确实从一魔修身上逼出了妖物,那妖物便是祸害山庄的罪魁祸首,若是不抓住它,山庄哪能有得安宁,母亲……”

“好了,我还未说呢。你请命说要处理此事,我便依你,可你转身便劳烦了人家云岭门,这便算你自己做事了?”

什么叫人家云岭门,云岭和落星山庄不算是联姻吗?怎么这口气像是不愿欠这个人情似的。

袁长生哑然,看了几眼大师兄也不见大师兄出声,便只能耷拉了头,“凌道友是一片好心,况且菡初也嘱托过,凌道友捉捕过魔修诸多,此事可寻凌道友。”

“原是菡初的意思,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这老太婆一开始语气就怪怪的,听得人十分不爽。而且都过了这会功夫了,她怎么还压着方思甜呢!

第99章 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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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长生看着老夫人,满面愁容似苦似忧,“母亲,菡初的意思是……”

“我明白的。”老夫人打断了她,“不就是想搜这祠堂吗?搜就便是了。列祖列宗在上,我不信有什么妖物还能在此作威作福。”老夫人声音是柔和的,言辞仪态都透着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哦对了,此次趁银霜晴雪剑在此,便搜查得彻底一些。后头的泉眼堂也一并搜了吧,免得闲言碎语再扰人清闲。”

袁长生一听,一副马上就要跪下的样子,“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泉眼堂乃山庄心腹之地,层层禁制,又有石兵把守,如何会藏匿妖物……”

“落星泉的泉眼便在后面?”我打断道。

老夫人这时才发现了我,有些惊讶与警觉地打量我,“正是,落星泉泉眼就位于祠堂之后,乃一天然石窟,内里有落星泉密法,自古只有袁式家主及其亲眷才能进入。”

我像是没有听懂老夫人的言外之意,接话道:“那自然就该一并搜查了。”

有一瞬间,我感觉老夫人的脸像是凝固了,接着她眉毛挑起挤到一边,眼中有些难以置信,又带着一种狰狞的赞赏。“落星泉密法绝不可外传……”

我摆出天真的眼神,“我们不看便是,即便不小心看到了,我们也只当没看到,我可以师门立誓。”

她转头看向大师兄,大师兄解释道:“新收的侍童,未来得及好好教导,还望老夫人见谅。”然而大师兄缺并未说放弃进入泉眼堂。

这时老夫人抿着嘴,脸绷得死紧,脸上的法令纹像是凿出的刻痕,半晌才蹦出一个字。

“好。”

不管老夫人说的是什么“好”,这祠堂必然是搜定了。

当然我也不指望能搜出什么来,毕竟这祠堂清流环绕,花满枝头,阳光斜斜地透过窗棂,实在太干净了。还有那熏香中淡淡的黄连味……不像是浣纱之类会靠近的地方。大师兄以及方思甜,还有另外几个被叫进来帮忙的弟子里里外外翻找脸一圈,果然没见那妖物。

然而搜完祠堂,老夫人便板着脸挺直地站在一旁,活像坚贞不屈的义士,下一秒就要一头撞柱以死明志。

我只当没有看见,但袁长生那怂货不行,他一见此,便一副愧疚得要死的样子,伏低在母亲身边,“母亲还且宽心,泉眼堂不过十几丈深,很快就能搜完。而且凌道友是云岭之人,为人自是不必说,而方道友与菡初亲如姊妹,此番只为菡初安危。母亲,您真的无需担心”。袁长生说完,又咳嗽了几声。

老夫人立马面露不忍,却还是叹气道:“不是我信不过几位,而是落星山庄毕竟只是氏族起家,不同于云岭门。若是密法外传,我落星山庄还如何立足于仙门?更甚者,若是密法落于魔修之手,那袁家怕是只能以死谢罪了。”

不是你自己说要搜泉眼堂的吗,怎么现在倒像被逼迫的一样。况且所谓密法不就是个提纯的方子嘛,怎么就要死要活的……我要是现在告诉她其实尸鸠天士早就搞到这个方子了,甚至在尝试了之后便弃之如履地丢在一旁,她会不会当场自尽?

无论如何,该查的还要查的,就算老夫人再怎么唉声叹气都没用。

“一炷香的时间……应该是够了吧。”老夫人指着祭台上的香。

大师兄看了眼,点头,“必定于香燃尽之前归来。”

如此,大师兄,方思甜,我带着袁长生以及两名护卫,另外还有一炷香,便进了那名为泉眼堂的石窟。

那石窟说是天然的,但一进去就能发现四壁都被开凿打磨过,上面嵌着发光的灵石,使得整个洞内都亮如白日。

“这上头的壁画画的都是历代家主的生平。”袁长生解释道,“另外这石兵的样貌也是照着几位家主的样子做的。不仅如此,这石兵中都凝着家主毕生修为,但凡泉眼被非袁家之人开启,这石兵便会启动。”顺着袁长生所指方向看去,那石壁的凹陷处确实欠着样貌衣着都不相同的石像,那石像各个栩栩如生,也不知道是否光影错觉,走过时只觉得那石像是在看着自己……

这袁家到底什么毛病,只见过人死后铸金身银身保来世太平,没见过铸石身的,还被拉来看门,这便是资本家的要榨尽最后一滴血?

我被那石像看得心里发毛,一不留神便撞到了走在前面的方思甜。她回头瞪了我一眼,便默不作声地继续往前走。

她似乎石人身下起身之后便一直闷闷不乐的。

我追上前去,问:“你进祠堂后,发生了什么?”

方思甜没理我。

“那东西真的进了祠堂?”

她还是没理我。

我无语,只能道:“你怎么连两个石人都打不过。”

方思甜听了,顿时怒道:“不过是个侍童,你居然敢这样和我说话?”

我冷笑了一声,幽幽道:“虽然我是侍童,但两个石人傀儡而已,我还是能对付的。”

“你”方思甜有一瞬间像是要揍我,但她看了眼前面的大师兄,还是放下了拳头。只听她要牙道:“我若是放开了打,区区石人不过一枪的事。”

原来是长枪在屋内怕误伤而没有施展开啊。我就说嘛,她明明拿到了红莲枪法,不可能在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内就输给了石人。

我又问:“那石人在你一进祠堂后便动了?”

方思甜看着我,眼中有些鄙夷,“石人一察觉到灵力波动便会启动……”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那妖物分明比我先进入祠堂……大……”

我一把拉她,“你过去干什么,袁长生还在大师兄旁边,你难道要当面说人家的石人无用?”

方思甜甩开我,有些嫌弃地拍了拍被我拉住的地方。我无语:虽然我身上是曾经有过污血,但刚才都清理掉了,要不要这么嫌弃我啊?

“你怎么能直呼袁庄主姓名。”方思甜跟着我于大部队拉开了些距离,压低声斥责我。

这是重点?我没喊他病秧子就不错了。

我们终于走到了石窟尽头,正如袁长生所说,石窟并不深,所谓的泉眼确实就一颗眼珠的大小,它嵌在几块石壁的缝隙中,因为长年的水流冲刷而成一润滑的椭圆形,泉水沿着石缝点点滴滴淌入下方的小池塘。那池边围着紫色的小花,那池水少见得幽蓝透亮,水中光点沉浮,如星河倒转,确实担得上落星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