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处在水中,他的速度还是变慢了,即便能靠气息判断我的位置,但等到他出手,已经慢了半拍。我从脖子中勾出红绸,让再次顺着我的皮肤进入体内,再睁眼时,身上多出的重力便已经卸去,整个人在河底便是如履平地。
我倒要看你怎么赢我。
我手中捏阵,锁住他的方向便一掌拍去。
只听一声闷哼,水流涌动,一股血腥味顺着河水飘散开来。没有视野,但我也能猜到大约是打中的腰侧,再往上一点,就能击碎肋骨。
我心中觉得可惜,又再次起势上前,这次他倒是反应过来了,挥戟格挡,又放出电流。然而这里毕竟是水中,电流以数十倍的威力散开。
在水里放电,这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即便有红绸保护,我也被电得浑身发麻。在看另一处隐隐银光晃过,大概是朱季天躲进了罗盘的屏障内吧。
那么那个人呢?
就在这时,河底突然安静了下来,除了头顶湍急的流水,四周静得有几分可怕。
砰……像是什么被刺入河底。接着,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慢慢浮现。在我辨别出来之前,原本黑黢黢的河底突然炸开一道刺目的光。我眯眼看去,隐隐看到了一段剑身。
那不是……韩文朗的断剑也就是白虹剑吗?竟然是在此人手上!而且,这白虹剑的状态竟然是……我看着那白光乍现的剑刃,脑袋像是被炸开,一片空白。
当年,邢复为保大权,层在白虹剑上下过契印,因而只有拥有邢氏血脉的人才能够使用白虹剑。而现在白虹剑现出真身,那就代表着这个人和邢氏有关?
他到底是谁?
不等我细想,那白刃眨眼间胀出有自身数十倍大的剑气,挥下如天光乍破般的一剑。四周的水在一瞬间炸开,在河底辟出了一道真空的裂缝。紧接着,剑连同人飞至眼前,噗嗤一声,剑刃入肉,我大退数十步,双手握住刺入肩膀的白虹剑,喉间血味翻涌,而更加汹涌的是我震惊的内心,我忍着巨痛质问:“你……到底是何人?”
他看着我那双眼睛,是鄙夷的,轻蔑的,他看着我,如同看着什么蝼蚁,“我说了,你不配!”借着,他手中扭转,剑刃翻绞着我的肉。我痛呼出声,却无力反抗。
白虹剑呼风唤雨,号令神魔。而我……似乎也在被支配的范围内。
浑身都提不起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连意识都渐渐失控。
大意了……本想着偷懒不去管韩文朗之事,却还是在栽在这上。
就在我神识渐渐模糊,我的耳朵里突然又隐隐听到咚咚咚的声音,像是谁提着沉重的步伐在慢慢靠近。
我感觉到一只手按住了我的被将我一扯,接着更刺目的光亮起,将我的眼睛灼得发烫。
轰隆……地崩山摇似的晃动,我在水中悬空了一会,下一秒,又被一道巨大的冲击波撞开。
我感到整个人天旋地转,什么也抓捕不住,也无法让自己停下来。
我眯眼朝光源看去,在那煞白的光中,我隐隐看到一个黑影也被冲了过来。
是朱季天,还是那个人?
那个身影被冲击的余波以更快的被弹开。
要不要抓住他?
如果他不是朱季天怎么办?
然而那速递却由不得我犹豫,眼看那个要从我身侧飞过,我当即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趁着光还未退去,我眼角一瞥,便用气浑身的力回身便将他往隧道的方向扔去。
幸好这个河底的通道没有完全塌了……我一触及那屏障,便被阵法自动吸入。
在我整个人重重摔到地上之后,我躺了一会,才穿着湿透的衣服艰难地爬了起来。我浑身感觉像是背了一座大山似的脱力,酝酿了好一会,才在手中凝起了一道火。
我应该没有拉错人吧……我的心悬了起来。
我缓慢地朝另一边走去先是看到一小撮头发,我愣了一秒,心跳开始加快,手中召出一只黑羽箭捏在手中,才继续踏步。
光线缓缓前移,先是被头发挡住的后脑勺,然后是脖子,接着,是一抹灰蓝和一旁碎成好几瓣的罗盘。
我顿时整个人没了力还好是朱季天……
这时候,朱季天也醒了,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咳喘得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
我艰难地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稍稍辨别了一下方向便将他往出口处拽,“此地不宜久留。”
虽然不知道朱季天做了什么,但是刚才的冲击应该只是将对方冲远了而并没有杀死他。我心里还留着被白虹剑此种的后怕,虽然被朱季天救了,心里却生不出多少感激。
我狠狠拉着他往前走,“你不是最会避祸就福吗?怎么这次没有提前预警,不先逃跑了呢……”我回头着他苍白的脸,只觉得那脸上的斑斑点点似乎更明显了,看他耷拉着头有气无力的样子,我更是恼火,“还是你知道跟着我才更安全?”
朱季天痛苦地闭着眼,深喘了几口气,“我没有……我不是……咳咳……我是感到你要有难……作兄长的就……就得看着你……我……我哪知道……会遇上……遇上……唔哇……”他一张口便吐出水来,还伴随着刺鼻的酸味,又叫我几欲作呕。
我看着他,突然心里头大为恼火,“先前我要抓你,你溜得比谁都快,现在我明明放了你,你倒是又自己凑上来?你说你是不是真的疯了,还兄长……都这样了,你还要演?”
他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又慢慢抬头看我,他看了半响,张了张嘴,正在我以为他要解释什么的时候,他却苦笑了一下,道了一声:“对不起……”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雷劈中一般,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
“你又道歉做什么?你道歉了我就会原谅你了吗?”我狠狠掐着他的胳膊,冷冷看着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告诉你,我不会原谅你,因为我不在乎了。之前我还想着折磨你利用你,让你跟着我身败名裂,但后来我不在乎了,因为没意思,过去又不能重来,所以你也别想着和我重修于好,这是永远不可能的。”我瞪着他,刺目欲裂,“你也更别想我感激你,”
朱季天望着我,有些发愣,过了一会他才慢慢晃动了一下湿润的眼珠,“哦……”他天乐一下发白的嘴唇,又露出那种没心没肺的笑,“你生气了?生气也好,你生气总比了无生气好。”
我不解地看他。
“四弟……听哥哥的,不要什么都不在乎,恨也好,怨也好,即便你难受,也不能不在乎。”他眨了下眼,突然整个人一软,又瘫坐了回去。
怎么回事?
我拉出他的手腕一探,顿时又愣住。怎么他的体内,一点灵力都没有了……
我随即拉开他的衣服,摸出针包开始施针。是撞击白虹剑剑气的时候耗尽了灵力?还是法器破碎损伤了经脉?
“四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