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奇怪，“怎么了？”

高阳青抿着嘴，嗫嚅道：“我还以为……”他声音低了下去，但我还是听明白了。

“你以为是我？为什么？”在他的记忆力，我应该是个只会捣药和扎针的菜鸡，哪能当历练的同伴啊？

这时候，高阳青的表情似乎有些受伤，“我……我们不是约好的吗？我为剑士，你为医者，以你的来话说，就是……正好可以组队。”

……

我说过这话？

我侧脸朝朱季天一看，他正用着一副“造孽啊”的脸对着我。

我真说过这话？

看着高阳青难过的样子，我突然有种良心受到谴责的感觉。

现在把话收回还来得及吗？我无奈地看着高阳青，他察觉到我的为难，低头想了下，努着嘴道：“现在也来得及……”

我感觉到我的心像是突然被揪了一下，酸酸麻麻的。

我问：“现在也来得及吗？”

他认真得点点头，“来得及，怎么来不及？等我恢复了，你就这么告诉那个我。”

我忽然想摸摸他的头而我也这么做了。哎，以前怎么没发现高阳青小时候这么可爱呢，要是早点发现，我一定连和他斗嘴都舍不得。我也一定不敷衍他，也不做这么些不会实现的约定。

“来不及了。”我认真回答。

高阳青不解，“就因为吵架吗？”

我点头。

“不能和好？”

我摇头。

高阳青更加困惑了，在他的世界里，似乎没有不能和好的情况存在。看着他这副样子，我忽然有一种心酸的感觉。

不过幸好，这种情绪并没有延续太久。

店小二一来，我便重新将高阳青裹起来。

我将他塞进朱季天怀里，不容置喙道：“看好他。”

第67章 第三十六章

36

终于有了地方安顿朱季天和高阳青这两个大包袱，但我心里头却并没有觉得轻松一些，反而心里总是有种莫名地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莫非是因要去见玉艳姬，所以提前出现了应激反应？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到了鲲河边上。

鲲河分割魔界与凡间，自然不是一条普通的河流。河流上空，夺命风刃四处遍布，无论何种法器，皆不能飞行而过。而水面也好不到哪去，水流湍急不说，还会时不时出现诡异地漩涡将人吞噬而净。想要越过此河，唯有以雄厚灵力凝于脚底，以蜻蜓点水之法飞速借力才可通行。

因此，对于魔界来说，这条河便是一天然屏障。不过外面的人是不好进来了，但里面的人想出去却也变得麻烦。幸好，人民的智慧是无限的，上面不好走，那我便走下面。鲲河河面湍急，而河底除了有一道天堑般的沟壑之外水流便平缓许多。在魔修被赶至此地之后，便有人在河底以阵法支起了一条地下通道。走在这如同隧道一般的拱形阵法下，我深深怀疑这位不知名的高人也是一名穿越而来的兄弟。

“大人在看什么？”那店小二，不，应该说是这通道引路人在前方停下了脚步。

这位引路人还算干净，唯一的毛病就是明明身量挺高，偏偏佝偻着背，硬是装出一副点头哈腰的姿态，看着着实有些违和。我打量了几下，继续将目光投向脚下那深不见底的沟壑，问：“传说鲲河天堑连通冥河，飞入这深谷便能进入阴间，你觉得可信吗？”

“小人虽有耳闻……但其真假小人也不敢下定论。”引路人举着宫灯大约就站在离我六尺的地方。河底本就昏暗，那宫灯发出的光只能微弱地照亮他的半张脸，在我所在的位置，再夸半步，便是要融入黑暗。

鲲河之下已知的通道约莫有六条，而这其中最早的这一条便被金铎宫管制，想要通过，需要引路人持特殊的秘钥开启。其实我最早到金铎宫之时便想混个引路人当当，工资不错，自由时间多，还不用时常去见老板，正是我的理想职业。只不过这个职位一只没有空缺，让我郁闷了许久。

我看着他，心里有些小小的嫉妒，我才出去多久，这肥缺竟然就落到了他人手中。“小哥是新来的？在你之前的那一位便没有告诉过你什么吗？”

“小人不明白大人指的是什么。”他木着脸，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人还是赶快上路，免得耽误了时辰。”

“时辰？”我奇怪地问，“耽误什么时辰？我有说过我敢时间了吗？”

闻言，他的头低得更下，仿佛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的脸。“小人只是随口一说。”

随口？我心底疑虑更浓，不由又走近几步，“鲲河之地，超过六尺三分便是无光能及，引路人提宫灯通常不会超过三尺，而你却一直走在我六尺之外。这距离，不是引路，倒像是……长兵所及之内。”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沿着甬道呼啸而过，发出空洞而可怖的声音。而比这阴风更恐怖的，是这其中夹杂的气息。

这是一股带有压迫性的危险气息，像是被放出笼的野兽，正渴望着鲜血。而此刻对面的人终于挺直了腰板，他冷冷的看着我，像是在看猎物。

我回应他的视线，问：“是谁给你的指令？”

“我效忠金铎宫，下令的自然是金铎宫的主人。”

我摇头，“不会是魔尊陛下。”

“为何？”

我顿了一秒此人必定不是金铎宫来的，若真是玉艳姬的意思，只需解除血饲，便能削去我大半力量，何必再派人来？我看着他，认真道：“就凭我现在还站在此处。”

这时他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松动，“果真如外界所传，你和那个女人之间确实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那个女人……用这种称呼的人，看来是和金铎宫有仇了？会是谁呢？

我心里头顿时罗列了一条名单，然而还不等我问出更多，那人却亮出了兵器。果真是一柄长柄青铜戟。那青铜戟看着颇重，但那人挥舞的动作却极为轻灵。我挥手弹开刺过来的利刃，更确信那戟头并不是中空。

我摸了摸略微发麻的手，有些后怕地确认了一遍那手臂处的接缝。

刚找回的原装手可不能再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