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睛一看,看不懂。我又拿起它,才发现它居然带着热度,有一股暖流顺着我触摸它的手指流遍全身。

修仙界的暖宝宝都这么高级吗?长见识了。

我感激地看向竹松道人,他非常受用得点点头,手一挥推开了木门然后又回首道:“我出趟门,你等等先把前院的积雪给扫了,未时的时候再把架子上的药草干收了。东厢房游廊下的三个酒坛记得搬进屋,后厨有只山鸡,你看着给处理了吧。”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得出了门。

……我突然想明白他想收我为徒的原因了。

搞了半天,我仍旧是个苦力。唯一不错的就是后山人烟稀少,远离了人情世故的弯弯绕绕,只要干完了活,便能晒晒太阳,坐看闲云。

我那笔记本的事情似乎就这么揭过去了,竹松道人仿佛忘记了这一茬,他不过问,也没有别人再来找我麻烦。

云岭的初雪来得急急匆匆,一眨眼便是漫山的银装素裹。我告了两天的假回家,等到了云岭镇的门口却又踌躇起来。

据说云岭镇一开始只是山间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祖师爷途径这里,只见山高云阔,鸟语花香,村民朴实好客,心中一动便决定在这里开山立派。随着云岭门才人辈出,渐渐名声大振,求仙问道者纷纷前来拜访,这里也渐渐变成了一个繁华城镇。

云岭镇虽然不小,但常驻的普通居民还是互相认识的。我一进入市集,认识我的商贩们便热情地冲我打招呼,一路走来,我兜里多了两块绿豆糕,一个热乎的肉馒头,两个鸡蛋,一手托着一棵带我娘的大白菜,另一手拿着一块芝麻脆饼。

我咬了一口饼,咔嚓咔嚓地嚼着,抬眼便看到了熟悉的药铺招牌。

我看着药铺里一熟悉的头顶,一个深呼吸,聚气丹田,便大喊道:“爹!我回来了!”

被我这么一吼,药柜后的我爹吓了一跳,见到是我,又喜又怒的,样子有些搞笑。“你小子!都说了不许在铺子里大声喧哗,吓到客人怎么办?怎么就是说了不听!”他嘴上训斥着,却又过来揽我进屋。

“之前不就写信说要回来了,怎拖到现在?害得你娘好等……”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女声打断。

“呀!默儿回来了!”只见后院的帘子被拉开,一个眉眼和我极像的妇人便跨了进来。她刚才应该是在天井里洗衣服去了,手还是湿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才捧过我的脸细细看起来,“可算回来了,让娘瞧瞧,哟,怎得瘦了!”

每年年末回来,她都是这句台词。但我听了不觉厌烦,反倒觉得这样才像回了家。

“噫?你这衣服怎么回事,穿这么少,大冷天的不是要冻出毛病来么!”她看着我那身青袍,才发现不一般,拉着我左看右看,越看越奇,“料子倒是上好的,就是也忒薄了,学堂里就发这种衣服?”

我点点头,“内门弟子都穿这么少。”

夫妻俩一听,都愣住了,一脸不可置信地面面相觑,然后一齐咧开嘴乐开了花。

“我儿出息了呀!”我娘开始奋力搓揉我的脸,忽又想到,“老李啊,快去买点鞭炮!”

我爹在一旁乐呵呵得傻笑,听完连声应和,揣着荷包健步如飞地出去买鞭炮了。

第10章 第十章

10

被仙门选中确实是光耀门楣的喜事,但我却不想大肆庆祝。毕竟人家都是四五岁就被选上了山,像我这般十几岁才半路修仙的,怎么听都有些差强人意。

在我再三要求下,爹娘才同意放弃流水席,就在自家院子里摆两桌,只宴请一些熟人庆祝一下。

于是第二天刚亮的时候,院子里便一阵喧闹,锅碗瓢盆,砧板上哆哆哆的声音就没停过。我被爹从被子里拖出来,先是对着刚摆的祭台祭谢先祖,又是被拉着去各家发请帖。等我回到家,又是被一通使唤。

好不容易歇口气,邻街的屠户又扛着一头活猪进来了。

“李郎在啊,来帮叔叔一起杀猪!”

“……”好累啊,为什么会比在后山干活还累。

等到夕阳西下,宴席便准备好了。

地上只起的土灶烧得正旺,白色的雾气从一人高的蒸笼中飘出,还带着菜肴的香气。

宾客陆陆续续地进门,都是些一条街上做生意的邻里,让我意外的是,王武也来了。

他似乎又拔高了一点,显得更加魁梧有力。他穿着一身自家镖局的武服,端着酒杯朝我道:“在山上的时候我没看错,李兄果真不一般。”可能是有心理影响了吧,他虽然目光炯炯,一脸坦荡,但那股阴阳怪气的感觉总是在心头挥之不去。

我实在受不了他要和我把酒言欢的架势,便借机偷偷溜到巷子里透气,谁知我刚走几步,便看到巷口进来了一个人。

“高阳青?你怎么来了?”

只见他还穿着出门时的那身浅色制服,只不过沾了不少灰,袖口居然还有破洞。

高阳青见我打量他,面露窘色,嘴上却还是道:“听说你被竹松道人收为徒弟,我当然要来道贺了。”

我看他一手握拳,大拇指无意得压着中指,我心中了然,便揶揄道:“集英会结束了?”

高阳青自知糊弄不过,尴尬得笑了笑,“其实……”

“啊呀,这是谁家的孩子,怎生得这般英俊。”我俩一同回头,便看见我娘从门里探出来,她看着高阳青,眼里止不住的惊喜,“默儿,怎么不请人家进来入座。”

有一瞬间,我感觉我亲儿子的地位动摇了。

我回头冲高阳青说:“进去说吧。”

高阳青一进去,便引得众人围观。一顿天花乱坠的夸赞下,高阳青从脸红到了耳根。

我娘看高阳青腼腆得不行,便赶紧拉着他去空桌入座。

“尽管吃,别和翠姨客气啊。”

高阳青手里被塞了一双筷子,手足无措,欲言又止,看着一桌的酒菜憋红了脸。

常年只喝琼浆玉露的人,肚子里没有一点油水,看见这些鱼啊肉啊当然是下不了筷的。我支开了娘,又拿过酒壶给他倒了点米酒。

“喝点这个吧。”

高阳青感激道:“多谢。”

几倍温酒下肚,高阳青才算缓了过来,便慢慢讲集英会的事情同我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