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越瑢收起那两道符,眼中终于又有了点笑意,“少喝点酒,我走了。”
“走吧走吧,把你师兄也带上,省得他天天在这儿跟个小老头似的盯着我,不让我吃那个不让我吃这个的,还非逼着我一天三大碗补汤地喝……”
“谁让你没事儿吓唬他,说像你这样能窥得天机的玄门中人注定不得好死?”越瑢斜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告辞的话,摆摆手就找倒霉师兄去了。
宋修和是个早睡早起,生活作息十分规律的好青年,越瑢把他从被窝里拽起来的时候,他正梦到自己站在一个长满了奇珍异草的药园子里,可惜还没来得及把那些奇珍异草的样子画下来,就被人生生给拍醒了。
宋修和很是不高兴,只是他生性温吞,不知道该怎么发火,便只能将被子拽回来蒙在脑袋上,然后往大床内侧一滚,将自己滚成了一个蛹。
“……”越瑢嘴角微抽地看着这鼓鼓的被窝,抬脚踹了他一下,“刚得到的消息,我父王中毒昏迷了,是一种连叶太医都解不开的毒,你赶紧起来,跟我回京看看去。”
“毒?”原本睡意昏沉,满肚子起床气的青年顿时耳朵一竖,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什么样的毒?怎么中的?中毒后出现了什么症状?你刚刚说昏迷了?什么时候开始昏迷的?昏迷几天了?还有……”
越瑢:“……想知道就赶紧闭上嘴巴穿好衣服跟我走。”
“行!”宋修和说着就以难得一见的麻溜速度穿好了衣服,并抗起了自己的大药箱。
“……”越瑢这会儿也没心思嫌弃他,只顿了一下道,“情况紧急,我们得快马加鞭地赶路,你……”
宋修和一愣,与一般人相比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温吞的笑容:“放心,我可以的。”
他宝贝似的摸摸自己的药箱,“真不行我还有一箱子药呢。”
越瑢:“……”
行吧。
两人说着就出了门,苏妗已经准备好在门口等着了。看见她,宋修和十分惊讶:“弟妹也今晚就走?”
苏妗本来穿了自己的衣服,后来想着那样骑马不方便,便让栖露给她找了身男装来换上,头发也像男子一样束了起来。
听见这话,她不好意思地冲他拱了一下手:“师兄放心,我一定努力不拖你们的后腿。”
宋修和“啊”了一声,忙摆手:“弟妹言重了。”
又见越瑢也没说什么,他虽然有些担心苏妗一个娇娇弱弱的姑娘家半路上会受不住,不过还是没说什么,只摸着自己的宝贝药箱温和地想:不行就喂弟妹吃点药,反正他这儿什么药都有。
“爷,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嗯,”正因媳妇儿这身难得一见的打扮而惊奇的越瑢回神应了一声,接过了苏妗手里的小包袱,“走吧。”
“好。”
栖露不会骑马,苏妗让她自己明天坐马车回京。因此和他们两口子一起出发的,除了一个宋修和之外,就只有叶风了。
不过这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越瑢还带了两队暗卫回京虽说他师父给他爹算的卦象上显示“有惊无险”,可这也间接地证实了他的猜测:他爹确实是真的中毒了,而不是在演戏。
这说明京城里停了二十多年的大风暴即将再次来临,而身处在漩涡中心的镇北王府,也即将迎来数不尽的刀风剑雨。
他不能不提前做好准备。
***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了十多天路,终于在这天傍晚赶回了镇北王府。
除了遇上几场春雨,做了几回落汤鸡之外,他们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而苏妗也以她不输于男子的体力与耐力,刷新了自己在同行三个男人……尤其是宋修和心目中的形象。
毕竟从一开始,善良体贴的大师兄就做好了“弟妹是个娇弱的姑娘家,可能走到一半就会挺不住”的准备,还特地拿出了许多适合姑娘家吃的药备着。结果这么多天下来,苏妗半句苦都没叫不说,连脸色都没怎么大变过,反而是他自己,没几天就头晕目眩,眼前发黑,还差点一脑袋从马背上栽下来。
幸好他随身带了不少补药,又有叶风带着他,这才勉强支撑了下来。
嗯……总之弟妹真的是很让人震惊了。
宋修和默默地往叶风身上一挂,整个人软趴趴被他背进了镇北王府。
而一旁,同样风尘仆仆,却依然俊美醒目的越瑢也扶着苏妗下了马背:“这些天实在是辛苦夫人了。”
连日奔波,不累是不可能的,苏妗一双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大腿内侧更是因为一直骑马而酸痛不已,不过这种程度的辛苦还在她的接受范围内,因此她只温柔一笑,哑着声音说:“世子也很辛苦,咱们先进去看看父王吧。”
虽然此刻的她灰头土脸,有些狼狈,远不如往常精心装扮过那样漂亮,可越瑢却不知为何,一点都生不出嫌弃之心,反而连洁癖都被克服了似的,忍不住就抬手将她腮边凌乱的发丝往耳朵后面勾了一下:“好。”
“世子!夫人!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就在这时,越忠满脸欢喜地迎了出来。
他看起来瘦了不少,脸色也有些疲惫,显然最近很是劳心。越瑢见他双手放在身后,整个人也不大自然地往前倾,心下有些奇怪。只是刚想说什么,越忠背后就蹭的一下冒出个小脑袋,委屈巴巴,眼睛红红地拍了拍越忠的肩膀:“飞呀?”
怎么不飞了?说好的要带他飞去找娘亲的呢?
“福生?”苏妗讶异,忙上前把胖儿子从越忠背上接了过来,“越管家,怎么是你在带福生?奶娘她们呢?”
第30章
越忠还没来得及回话, 突然被个“不认识的人”抱过去的福生就已经扭着身子挣扎起来苏妗这会儿一身男装,又风尘仆仆的, 小家伙一时没认出来这就是自己哭着喊着要找的娘亲,小嘴一瘪, 嗓子里便又带上了哭音:“忠!忠!”
“……不是忠, 是忠爷爷。”苏妗好笑又心疼, 纠正了一句之后把自己的脸往他跟前凑了凑, “还没认出我是谁呢?”
福生正急着呢,没功夫理她,比一个月前更胖乎了的小手不客气地推开她的脸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凉!要凉!”
说好的带我飞去找娘亲呢?为啥把我丢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啦?
浑身酸痛无力的苏妗被这一下推得差点没摔倒,幸好越瑢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下,她才重新稳住了身子。
见小家伙越哭越大声, 苏妗哭笑不得, 刚想说什么,越瑢已经伸手接过他, 稳稳地将他往上抛了两下:“好了, 不哭了, 爹爹带你飞飞, 嗯?”
小福生还从没被人抛这么高过呢, 一下就收声不哭了, 只眨着朦胧的泪眼看着这个隐约有点眼熟的人, 抽抽搭搭又颇为迟疑地蹦出了两个字:“……哒哒?”
“是爹爹。”看着这又长大了一点, 还胖了不少的儿子, 越瑢被风尘吹冷的眉眼一下软和了下来。趁着众人不注意, 他偷偷地捏了小家伙越发肉嘟嘟的小屁股两下,然后才在他再次大哭之前飞快地往上抛了他两下。
小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