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说这个,”李崇阳抖了抖纸,别扭地笑了一下,“老大说了,以后你说的话都要好好听好好记。”
顾应州:“……”
他抬腿往李崇阳屁股上踹了脚,笑骂,“我让你拿笔记了?”
李崇阳拍了拍灰,“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还没上过心理课呢,陆老师你慢点讲,我写字没那么快。”
他这一说,其他人也都正襟危坐起来。
陆听安也配合,他娓娓道来,“从一开始她说不知道被火烧死的人是谁,这句话就是假的。”
“詹星光的解释是死者可能为纵火人,她想烧死宋仪枝结果自食其果,但是宋美晗的表情告诉我,他在说谎。死者根本没有纵火,也并非是死有余辜。”
李崇阳回忆了一下宋美晗的表情,尴尬地发现他什么都没关注到,只记得她长得漂亮,哭起来也是挺我见犹怜的。
他尬笑了一下,小声问:“她表情怎么了?”
陆听安反问,“假设有人想伤害你的亲妹妹,你提起他(她)时会是什么表情?”
李崇阳下意识地拧眉,“不敢想,我真有亲妹妹。”
胡镇这次脑子倒是转得快,他设身处地想了一下,突然面色铁青地用力拍了下桌子。
“咚”的一声,吓了旁边出神的俞七茵一大跳。
他怒道:“谁要是动我家里人,我豁出命去也要跟他们拼。”
他是警察,这么多年受伤是常有的事。
他自己职责所在不能避免,但家人一直都是他的底线,他绝不允许有人侵犯他的底线!
陆听安闻言,指着他的眼睛打了个响指,“Bingo!胡sir,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
“这才是真正关心家人时会流露出的情绪,不一定要胡sir你这么强烈,但绝对有对伤害你家人那人的恨意。”
李崇阳转了两下笔,恍然大悟。
刚才宋美晗表现出来的都是害怕、担忧、委屈弱小,即便詹星光提到当初的纵火人,她也只是哭,脸上根本没有其他表情亦或是眼神起伏波动。
这就说明她对当初那名死者没有恨意,也不存在“万一死的是宋仪枝”这种假设的心有余悸。
顾应州垂眸思索,想到些什么,又抬头虚心求教,“有没有一种可能,宋美晗跟她的妹妹感情并不好,所以她内心对当年的火灾无动于衷?”
陆听安点头,“有这个可能性。”
俞七茵听着他们分析,也愈发觉得宋美晗这个看起来可怜、脆弱的女人,实际上有些可怕。
“姐妹俩感情不好的话,她刚才的反应岂不是都是演出来的?能演得这么天衣无缝,她内心极其强大的。”
“宋家人一定是在隐瞒什么,或许是当年受害者的真实身份,又或者是这么多年宋仪枝假死的真实原因。”俞七茵说:“直觉告诉我宋美晗是认识那个死者的。她太冷静了,若是一个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替她妹妹死了,怎么能做到毫无愧疚心,甚至在死者身上抹黑呢?”
陆听安十分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看来她刚才认真观察了宋美晗,宋家一家子隐瞒死者身份整整五年,等到女儿失踪才不得已来报案,报案叙述当年那件事时却全程没对死者有过一丝愧疚。
这是不对劲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让他们走了?”付易荣不解问,“把人叫回来审讯,让她说出真相为止呀。”
俞七茵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要不是顾sir还在这,我差点以为自己在土匪窝了。”
付易荣跟她呛声,“Perla你少针对我,从来都是他被别人叫土匪头,哪有人这么说我的?”
“知道为什么吗?”俞七茵反问。
付易荣哼了声故意不应她。
她便自顾自道:“因为当土匪头子也得有勇有谋,而你”她用审视的眼神看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连二把手都当不上呢。”
付易荣:“……”
他气够呛,但Perla根本不等他有回应就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指认宋美晗跟死者认识,就算把她抓回来也不可能从她口中问出点什么。”
皱了下眉,俞七茵用有些怀疑的语气小声道:“我总觉得宋美晗跟詹星光之间,不止是委托代理关系。”
胡镇身为在场唯一一个娶妻生子的老大哥,诧异地看了过来,“你想说他们俩关系不纯?不能吧,詹星光有老婆的嘛,两年前他给强/奸犯打官司那次,受害者家属持刀去他家伤人,他老婆帮他挡了两刀,差点就死了。这事当年在港城不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吗,还有人说詹星光那种杀千刀的人居然还有这么纯粹的爱情……”
纯粹的爱情?
俞七茵差点乐出声来。
这事她倒是在报纸上关注过,挡刀是真,但那些报道假的就跟詹星光自己写来洗白的一样。
他老婆给他挡刀只能说明她对他感情深,关詹星光什么事?他的爱谈何纯粹,在记者面前掉两滴鳄鱼的眼泪,说几句心疼妻子的话他就想凹爱妻人设了?
如果不是他丧尽天良给强/奸犯开脱,他妻子压根就不会受伤。
“男人能有几个好东西。”俞七茵冷笑了一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老婆不过就是他获取名声的工具而已。反正我就是觉得詹星光跟宋美晗不干不净。”
在场的几个都是男人,俞七茵的话就像几根利箭,咻咻咻得扎进了他们膝盖。
胡镇无奈苦笑,“Perla,你不能因为他品行不端就一棒子完全打死他,或许他跟他的妻子真的感情深厚呢?”
旁边的付易荣和李崇阳忙不迭地点头,顾应州则是一如既往的沉默,脸上也没有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偏向哪方。
眼看俞七茵的观点被好几个人不认同,陆听安适时出声,“我倒是觉得Perla的直觉挺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