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泪眼婆娑着把手链拿起来,揉了两把眼睛凑近看了几眼,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顿时眼睛一黑就要晕厥。
俞七茵吓了一跳,精准地扶住她,掐住她的人中才没真让人晕过去。
“是四月的,这就是四月的!”中年女人嗓音嘶哑,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我不会认错,这条手链的宝石里面有一个很小的黑点,因为我发现得及时,当时店长做主以瑕疵品打折卖给了我。我们家一直都不富裕,四月从小穿她表姐的旧衣服长大,好不容易日子好了些,她找到了一份很稳定的工作,我就拿一个月工资给她买了这条手链。她特别喜欢我送她的这个礼物,不管什么时候都戴着……阿sir,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么能在下水道被人找到呢?她根本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的啊!为什么会是我的孩子,老天爷啊,你要索命就索我的命啊!”
俞七茵紧紧地按着女人的肩膀,目光落在她头顶,生怕她再有什么差池。
顾应州眉心微紧,笔尖在桌上敲了敲。
“冯四月失踪多久了?”
中年女人精准道:“一年八个月零九天。四月上班的地方离家不是特别远,坐车就四十多分钟,她每两周至少回家一次,可一年前她连着三周都没有回家,期间也没往家里打过一通电话,我觉得奇怪,跑到她工作的医院一问才知道,她居然两周以前就辞职了。”
“医院?”顾应州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汇,眼中闪过怀疑,“她是医生?”
女人连忙摇摇头,“不是不是,她只是个护士,她很忙的,平日里还要干一些护工的活。”
“她失踪以后,你有没有报案?”
女人点着头,脸色憔悴,仿佛短短几分钟就老了十岁。
“听说她辞职以后我就马上来报案了,可警察说既然她有离职的行为,那就是有意隐瞒自己的行踪,还问我她是不是跟人私奔了。我们家四月平时是被我管得紧了一些,可我没有限制她恋爱的年龄,她不可能是为了私奔才辞职。阿sir,请你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
顾应州扫了眼俞七茵,俞七茵心领神会,给女人一个力道,让她扶着自己的手臂站了起来。
“阿姨,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警察,我们会竭尽所能,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抓到凶手。”
提及凶手,女人恨得牙痒痒,抓着俞七茵的手用了很大的力,“一定要抓住他,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俞七茵被她抓得生疼,悄无声息地用拇指在她虎口处一摁,趁着她手上一松把自己的手臂给挣脱了出来。
很快冯四月的母亲就被带离了询问室。
留在询问室的顾应州和陆听安两人对视了一眼,两秒后,他们同时出声,“死亡时间对不上。”
没错,冯四月的失踪时间和下水道女尸的死亡时间根本就对不上。根据尸骨白骨化的程度,下水道那两个人至少死了两年半以上,而两年半前冯四月根本还在医院干得好好的。
事情一下子变得难以解释起来,如果女尸不是冯四月,那么冯四月去了哪里,为什么她随身带着的手链会出现在装尸体的麻袋里。冯母不应该胡说,她一定是见到女儿一直戴着手链才敢确定她很喜欢这份礼物,并且坚信自己没有认错款式。
也就是说这具尸体极大的可能性就是冯四月,所以时间又是怎么回事?
两人匆匆去了法医室,岑可昱正在对尸体进行更进一步的尸检。
听了两人的疑问,他皱了下眉,“我验尸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两年之内白骨化这么严重的尸体,下水道这两人的死亡时间只多不少,既然你们口中的冯四月失踪不到两年,说明受害者不是她。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们俩个加起来都想不通吗?”
陆听安两人沉默着。
不是想不通,而是对死者信息抱有侥幸心理。
手链是麻袋里面为数不多的有力线索,白骨化的尸体本就难确认身份,若冯四月的线索一段,他们短时间内真的很难再找到新的线索。
在这没说话的时间里,两人心有灵犀地做好了下一步工作的决策。
既然手链是冯四月的,不管尸体是不是她,都应该跟她有一些关系,从她的社会关系入手总没有错。一男一女两具尸体被同时塞进一个麻袋,要么两人是有情人,要么都是凶手的仇人,男女是陌生人的概率微乎其微。
所以以冯四月为中心,呈网状四射调查,总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岑可昱看着他们两人时不时对视一眼,心里不得劲,“在我法医室眉来眼去,你们当我死人?”
陆听安心里咯噔一下,用很无语的眼神看岑可昱,“岑法医可曾读过什么书?”
岑可昱眉梢一抬,“博览群书。”
“我看你这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陆听安说:“眉来眼去是指男女之间用眼睛来传递情意,我跟他,谁是女?”
岑可昱低低地呵了声,“情意可不止男女能有,你以前对同性恋可没有这些偏见。”
陆听安现在对同性恋也没有偏见,他哦了声,换了种说法,“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他有情意了?”
岑可昱扯了下嘴角。看来顾应州和陆听安之间,到现在为止都还是顾应州一个人唱独角戏。
用暗含不屑的眼神扫了眼顾应州,岑可昱柔和了语气,“抱歉,在国外待久了,都忘了成语的博大精深,你们确实是纯粹的兄弟情。”
他故意加重兄弟情三个字,引得顾应州用不爽的眼神瞪了他好几次。
陆听安倒是满意了。
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已然接近凌晨,他打了个绵长的哈欠。
“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事到如今还是先睡觉吧。”伸着懒腰,他问顾应州,“顾sir,回家否?”
顾应州想都没想,“回。”
边答,他还边看向岑可昱,眼底的得意呼之欲出。
岑可昱:“……”
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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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陆家时刚好过凌晨没多久,刚下车,陆听安就隔着车窗跟顾应州say goodbye,边讲还边回头看两眼,生怕热情好客的陆沉户再冲出来。
顾应州懂他的顾虑,一笑而过。
他没有强求着留下,道了别后干脆地发动车子离开。
不是不想跟陆听安亲近,而是他知道欲速则不达。看得出来这人虽然万叶丛中过,对感情的事却还没有他这个万年铁树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