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音没在医院待太久,他去市局做了个笔录后就被钟却送回家。

回去路上钟却还特地买了份砂锅粥打包,春天有梨子了,老板娘特地做了他先前随口编的甜粥。

“早点睡,我晚上估计回不来,有哪儿不舒服赶紧给我打电话,要是打不通就打给刘书明或者陈州,别自己忍着。”

钟却解开谢天音的安全带,俯身时在他唇瓣上轻咬。

谢天音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不舒服,脖子上的勒痕也就是看着严重,实际上根本不值一提,但要是解释和火上浇油没区别,索性点头应了。

钟却看着他乖巧却敷衍的模样眯了眯眼,手撩起他衣服下摆,在软粒上磨了磨牙泄愤,把人弄得湿哒哒黏糊糊才算完。

晚间,实验室那边将林勇从冷义刚妻子那里取出的生物信息和嫌疑人做了对比,确定了白观音系冷水云的事实。

钟却将人兵分三路,一队去查冷水云及其团伙过去的行动轨迹,一队去查胡敬林过往的行动轨迹,进行交叉对比,另一队彻查民爱医院的猫腻,将器官交易这个行业链上下游摸清。

诈骗案以及中间涉嫌到的杀人案,未遂的绑架案,二十年前开始持续七年后没有后文的连环杀人案,器官贩卖涉及到的种种,大案交织,让整个临海市局都陷入到了忙碌中。

省厅那边下来人进行支援,经验丰富的审讯专家接棒对冷水云和小库进行突审,势必要问清楚器官交易产业链的源头和在国内的渗透程度。

钟却观摩了专家的审讯,从中学习技巧,让他再次诧异的是,冷水云将自己知道的器官交易渠道都交代了,但关于胡敬林的说辞,却始终未曾改口。

难道她真的对自己干姐夫曾经做过的案子一无所知?

这个想法也就在钟却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就被他否决了,根据他对冷水云胆大心细多疑狠辣的性格的了解,她绝不可能把重要的事情交给能力不够的人,一定有什么让她确信胡敬林出手必然可以成功。

审讯室里,冷水云还披露了她在京城和人联合作案进行器官交易的细节。

钟却听到‘明春高级疗养院’几个字,额头的青筋开始跳。

他就说他那天在疗养院看见谢天音出没,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发生,谢天音当时和他说‘过段时间就知道了’,合着是这么回事。

这不免让他对谢天音以及灿灿背后的那个力量更加警惕,这未免太神通广大了一些,他们盯着冷水云,和把监控安在冷水云身上一样,居然对她的一举一动这么了解,从临深一路跟到京城,又回到了临深。

不能这么放任,钟却摸着手机的边缘,垂下的眼眸里划过一缕深思,在事态扩大之前,至少得把自家坏猫捞出来,还有那个没成年的小孩,也得带出来。

他在想这件事的时候,谢天音也正好在处理这件事。

出租屋卧室的灯光亮着,被插上另一张电话卡的手机摆在电脑旁。

“解散?”

电话里传来香姐因电流有些失真的声音,而后是一阵近乎死寂的沉默。

“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我们暴露了?”

香姐自然清楚九命消息灵通,也从阿虹那里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知道他和临海市局刑侦支队队长走得很近,他突然这么说,一定有原因。

“迟早的事。”

谢天音喝着早上钟却出门前煮的甜水,告知了这个组织原本的结局。

除了已知的剧情外,他的男朋友也很敏锐,他希望他们早做打算。

他没有刻意隐藏,钟却一定注意到了,加上他对剧情的改写,组织的危险程度在钟却心里一定比原定轨迹里要上升许多。

对于其他人来说,被钟却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索性早散早了。

“我要和他们商量一下。”

香姐也早有解散的想法,她觉得组织现在做的事越来越危险了,尤其是冷水云这件事,他们的人都已经暴露在警方面前。

尤其是九命,她觉得他的行事风格太激进了,怎么可以离警察那么近,这和走钢丝有什么区别,显然,他也为他的以后做出了选择。

“无论你们的决定如何,我会和我联系的人退出,不必试图找我商讨,也不要做一些不该做的事,你们不一定找得到我,但我一定找得到你们。”

谢天音将意思表达清楚,不在乎他的陈述是否听起来像威胁。

他不是原主,任务已经结束,他不想被无关紧要的人打扰。

通讯被挂断后,谢天音将电话卡取出,掰成两半冲进了厕所。

屋外月明星稀,钟却顶着玉盘的银辉,拿着手续去了第一监狱找人。

他们对于冷水云的少年时期了解过少,十五岁的冷水云在冷义刚进监狱后进了福利院,待了几个月就自行离开了,她会去哪儿,寻求谁的帮助,帮她的人有没有可能是冷义刚的亲戚朋友,是不是他们带着冷水云走上犯罪的道路,这些都是他们要了解的事情。

要是真的找到一个人物,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

这些事先前林勇也问过,冷义刚说什么都不知道,但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说谎,所以还需要再来一趟。

睡眼惺忪的冷义刚被提到了审讯室,面对钟却的自我介绍来了精神。

“大官儿啊,那她犯的事可不小吧,是不是要被枪毙?”

冷义刚伸长了脖子,即使他努力压低声音,都有着难以压抑的兴奋。

他的体型可以称得上是膀大腰圆,入狱这么多年清减许多,越发显得眉目凶恶。

“你很希望她死?因为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钟却摊开笔记本,却并未提笔打断节奏。

和林勇说的一样,冷义刚对于冷水云被捕这件事呈现一定的兴奋,但看着却不像是大仇得报的快意,比起冷水云的结局,他似乎更在意冷水云犯的罪名,他故意这么问,看看能不能诈出点什么。

“不是,”冷义刚摆手,回答说,“犯了大事不都得被枪毙吗。”

“她的确害了不少人,”钟却模糊了重点,看着因这句话近乎神清气爽的男人,眯了眯眼问,“你似乎很因此得意?”

“这说明我的想法是对的,她是我配出的最成功的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