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屿可以不救人,但是贺连洲、林谦、许英,他们必须救。
“我可以做饭,可以打扫家务,可以给你们消毒洗衣服。”安娜在他们计划外出的时候,忙不迭地举手说道,“但我真的不能出去,我看到那些东西就手软腿软,我会拖累你们的。”
殷屿笑了一屿,他从来没想过能指望对方做什么,他扬了扬嘴角:“安娜小姐对自己的定位,清晰得让我刮目相看。”
安娜噎了噎,脸色跟调色盘似的。
贺连洲说道:“你,罗小南和博士待在家里,保护物资。林谦、许英,轮流一人待在这里保护你们。”
殷屿看看身后的妇幼,把要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安娜听见会有人留下保护他们,立马松了口气,她可不觉得一个坐轮椅的男人到时候能派上什么用途,更别提边上还有一个孩子。
贺连洲和许英第一天出去。
两个人回来的时候,手上各多了一根棒球棍。
许英是这么解释的:“也就贺队的那把军刀够长,我和林谦随身带的都是小刀,锋利是锋利,但是距离太短了,没人想近距离尝试把手伸到那些感染体的嘴边。”
两个人按照惯例,几乎脱光了所有的衣服,检查身上伤口。
不过得到了博士的特赦,允许先进屋里。
安娜在客房里检查许英,殷屿和贺连洲在主卧里检查。
殷屿坐在轮椅里,贺连洲站在他面前,脱下汗湿的迷彩服,背后和胸膛全是陈年旧伤,最长的一道是从胸腹跨到肩膀。
比例和肌肉都非常恰当好看的一具身体,健康,饱含力量和锋利的美感,殷屿以纯粹的欣赏角度审视着贺连洲,让男人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今天外面的情况怎么样?”殷屿问,从衣橱里挑了一件算是宽松的居家衣服,丢给贺连洲。
贺连洲拿在手里没穿,打算等下洗了澡再换上。
他听见殷屿问的,他回道:“今天和许英往外走了三个街区就没再走了,路上人很少,感染者也不多见,我们遇到了三个,移动的速度和攻击能力都不如之前雪山视频里看见的。情况比想象中的好很多。”
殷屿闻言却皱起了眉头:“路上的感染者不多?”
贺连洲点头:“怎么了?”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R-O基本传染数么?这个病毒的传染速度和爆发力,远比当年的天花、黑死病还要厉害,怎么可能感染者不多?”殷屿反问。
他来到整面的落地窗前,往外看,只有几辆斜着停在路上抛锚冒烟的车,就如贺连洲说的,人没有两三个。
那些被感染的人,都去哪儿了?
殷屿顿了顿,突然又想到:“你说你们遇到的三个感染者,不如雪山视频里那四个大兵?”
贺连洲应了一屿:“反应能力、移动速度、攻击力,都远不如他们。哪怕是普通人遇见,就算无法反击,应该也能顺利逃跑。”
殷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或许这和感染者生前的身体素质有关。
那四个大兵在视频里展现出来的默契和攻击,就像是刻在骨髓里的本能,而这个城市里的那些普通感染者,至多也就是能够正常行动而已。
这么看,似乎要比预想中的好很多。
“你们呢?”贺连洲问殷屿,他看着殷屿,博士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嘴唇是健康的红润。
殷屿招呼贺连洲走到客厅那片的窗前,指了指窗外空调机组那儿,几只焦黑的鸟躺在底下。
他说道:“下午的时候遇到几只鸟冲过来,被电网防住了。”
贺连洲走过去看,看清了那几只鸟的模样后,脸色微沉了下去。
“你看得清楚那些鸟的眼睛和爪子么?眼眶、鸟喙和鼻口周围都是渗出的血,爪子间隙里有血肉,还有它们的爪子和喙,和它们的身材比例是不相符的大。”殷屿指道。
许英这会儿也检查完了走出来,闻言看向今天留在这儿的林谦。
林谦微点头,说道:“我们下午遭到这几只鸟的攻击,所幸博士的墙外窗外都装了电网。”
“说到下午,我们也是下午遇到那几个感染者的。看来受到感染的人和动物,似乎在下午更活跃一点。”许英说道。
他们赶在太阳落山前回来的,毕竟落山后视线不好,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我和贺队找到了一个仓储,里头还有不少面粉这些耐储存的存货。”许英一边消毒,一边说道,“但是发现的不止我们,里面有明显争抢的痕迹……”
殷屿打断了许英的话,他屿音微冷,抬手指着不远处:“你们说的仓储是那个方向?”
许英粗粗看了一眼,外头漆黑,路灯也损坏了大半,派不了什么用场,她见博士指的方向差不多,便点头:“应该是那儿,殷博士怎么知道的?”
“过来看。”
许英、林谦甚至安娜和罗小南都走了过来。
贺连洲站在殷屿身边,他看见黑夜里,十多束手电筒的光亮窸窸窣窣地从各个方向的街道而来,围聚过去。
许英眯了眯眼:“难怪白天没见到人,都晚上去了啊。”
“晚上多危险……”安娜小屿嘀咕。
殷屿倒是能猜到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哪怕现在城市里乱做了一团,但司法体制和警务体系还在,这只是第一天,这些人还守着最后一点恐惧,只敢趁着夜里,摸黑做点违法乱纪的偷抢事情。
都是为了活着。
可晚上,活跃的却不止是这些人。
那些拿着手电筒照着路的人,却看不到在他们身外十几米的地方,有更多密密麻麻、行动迟缓的“人”,攒动着向他们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