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警看了一眼已经站到监狱长身边去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被押入死囚监狱的罪名,他印象深刻极了。
一个外科医生,却把杀人做成了一台精密至极的手术,一个个精美绝伦的艺术作品。
在他看到对方的犯罪档案后,他就再也不敢小看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还有些病气的男人。
> 要论解剖手法和对人体的熟悉程度,这个男人肯定不比法医陌生。 蛧 詀 : ? ? ? . ? ? ? ? . ? ? ?
酆屿这边,也在脑海中寻找这具身体的相关信息。
他心里微哂,不得不说,这具身体就像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他。
在另一个位面里,酆屿大帝的名声,好与坏旗鼓相当。
他习骨术,精通人体各组织与穴位,仅凭灵力化刃,就可以生剜人骨,拆成人棍。
传闻酆屿大帝驰六蛟上征三界,驾八龙下收九州,仁满天下,福泽众生太平,早就是可以位列仙班的造诣,却因其曾经动用骨术,不知何由地残忍处置了近百人,血债深重,而不可飞升。
所谓骨术,便是一身灵力与肉-体相通,灵力无穷尽,则肉-体也无穷灭。
骨术巅峰造极者,甚至可以死气不灭,生生不息。
由此,踩贬他的人,将他踩得至恶至极,捧吹钦仰他的人,则认定大帝必有缘由,那百人必定该死。
酆屿觉得,这具身体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与他像极了。
“你看出什么了?”
狱警听见监狱长在低声询问酆屿,他顺势看过去。
酆屿蹲下身,用一根挑棒轻轻撩开尸体身上“长满”的玫瑰花。
“至少,看出这些玫瑰花不是从它身体里长出来的。”酆屿扯了扯嘴角说道,视线轻飘飘地瞥过站在一边的狱警,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狱警脸色不好看,只不过碍于监狱长在边上,只能闷声忍下。
酆屿接着具体说道:“你看这些花茎底下,连接着尸体肌肤的地方,手术伤口创面很小,且被人用极细的手术线将伤口缝合了起来,线法干脆利落,做得很漂亮。”
贺连洲赞同地点头,他直起身,看向酆屿:“那你觉得,在这处位于悬崖上的死囚监狱里,还有谁能做到这么漂亮的外科缝合手术?”
狱警闻言,脸色猛地一变,倏然看向酆屿,紧张地摸上别在腰间的电棍。
显而易见,除了酆屿,还有谁能做到?
酆屿注意到了狱警的动作,眼里讽刺的意味更甚:“这人的手法是很不错,但这种程度的手术,不是非得到我这样的水平才做得了。杀鸡焉用牛刀。”
旁边的囚犯们听得会心一笑,阿瑟咧开嘴角,冲酆屿扬起下巴,光明正大地为他鼓掌。
狱警脸色更难看了,放在电棍上的手有些尴尬。
他恶狠狠地哼了一声,转头看向监狱长,期待监狱长会用什么手段来整治这个嚣张的新来囚犯。
务必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好好见识一下当初监狱长立下威名的名场面。
被寄予厚望的监狱长深深看了一眼酆屿,淡淡说道:“的确,如果换做是你,一定会做得更好些。”
“……”狱警裂开了。
酆屿眯了眯眼,72小时的视野受损debuff让他看不清对方眼中的深意,直觉却觉得,那人说的“你”,既是指他,又不是指他。
贺连洲说完后,并不再多说什么,转向命令狱警,将尸体从荆条上搬下来。
狱警苦着脸凑过去,两手穿过尸体的腋窝,试图将尸体慢慢从荆条上拔-出-来。
但没想,他刚一动,贺连洲和酆屿两人同时皱眉,大喝阻止道:“等一下!”
两人话音落下,狱警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整具尸体剧烈一晃,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散架了!
唐杰明的整具身体在一瞬间四分五裂,散落成一块块大小匀称的肉块,如天女散花一般,光是狱警手里就盛了四五块。
酆屿站在靠边缘的地方,淡淡血色如同雾帘一般罩在眼前,尸块飞来的时候,竟是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
若是以前,即便视野受损,敏锐的五感也足以让他躲开,可现在这具身体却比不上以前。
幸好,贺连洲拉着酆屿往后大退一步,避开了四溅开来的肉块。
他皱眉看向酆屿,下意识抬手探向酆屿的眼睛,注意到酆屿微微后仰避开的姿势后,动作一顿,又收了回去。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他沉声问。
“没什么。”酆屿分心道,他看向尸体散开的现场,眉心微敛。
距离尸体最近的狱警惨白着脸僵在原地,甚至忘记了呼吸。
站在他身后的不少囚犯也瞪大了眼睛,这场面饶是他们这样的人,都觉得有些过了。
阿瑟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截肠子滚到他脚边。
他身边的囚犯没忍住,下意识拽着阿瑟的胳膊弯腰干呕起来。
“滚。”阿瑟冷声道,一脚踢开那人。
狱警猛地回过神来,手一抖,甩掉满手肉块跌倒在地。
“真是……狡猾的操作。”酆屿眯起眼,低声说道。
贺连洲看向那一地碎肉块:“那些枯死的玫瑰与荆条,既是装饰,也是连结的绳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