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日思夜想的人,林秋晴更站不稳了,压根没意识到自己正往太子怀里栽,满心满眼都是这个浑身湿漉,憔悴了许多的男人。
赵穆下了马,给太子行了一礼,而后视线擦过太子的肩侧,定格在林秋晴脸上,嗓音暗哑:“多谢殿下相救,是微臣来迟。”
两人对视一眼,赵穆走上前,想要把人接过来。
言语和动作都在表明,她是我的人。
这两个人的关系,太子已知晓个大概,凭林秋晴的长相,也不难猜出赵穆把她养在府里是为了什么。
闻言,太子向赵穆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缓了一缓才将人交还,动作间似还有些舍不得。
重回赵穆怀里,林秋晴的眼泪一下子就决了堤,没出息地哭了起来。
鼻腔酸酸的,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见不到她了。
多日的思念在这一刻倾泻而出,林秋晴特别想做些什么,但当着太子的面,她知道那样实在是不妥。
她是不在乎,可是不能不在乎赵穆。
赵穆瘦了许多,她一顿饭一顿饭喂出来的,现在足足掉了一圈肉,人也显得疲惫憔悴,额头上还有没愈合的伤痕。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这几天过得非常不好,但林秋晴也知道,现在不方便问。
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赵穆,生怕一闭眼他就又消失了。
“别怕,”赵穆满是疲色的脸上缓缓绽开了一个笑容,声音很轻地说,“我来了。”
太子:“……”
他们的距离不超过两米,以为小声说话他就听不见了吗。
这执手相看泪眼的恶心劲儿,他都没眼看,不得不出声打断:“林姑娘怎么会在这里,还滚落了悬崖?”
“是……”林秋晴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但总不能说是自己悬崖边玩耍不小心掉下去的,于是含糊道,“有黑衣人从背后袭击我,可能是嫉妒我的美貌。”
赵穆:“……”
太子没问这阴风冷雨的天气,她一个人跑来这荒郊野岭做什么,而是看向赵穆:“是平乐做的?你又惹着她了?”
“哎!”还没等赵穆作答,太子又兀自跺了下脚,指着赵穆愤恨道,“要怪还不是怪你……你说你顶着这么一张脸……”
“臣……不知,”赵穆压根没把太子的话听进去,只想赶快带人回府,“只是平乐公主生日宴,特意邀请了林姑娘入宫。”
林秋晴面色惨白地瑟缩在赵穆怀里,看上去很冷,太子忙解下自己的大氅递给赵穆,下命令一般:“给林姑娘披上。”
赵穆怕林秋晴受寒,接了过来,但是动作显得不太情愿,也没有道谢。
“赵卿,近日我听父皇说起前朝余党赵长榆,他虽为国之右相,但因被父皇视作三皇叔一党,被抄了家,赵卿可曾听说过?”
赵穆展开大氅给林秋晴裹住,闻言动作一僵,林秋晴的指尖也跟着绷紧了。
这种试探性的问题若是放在平时,赵穆连一丝呼吸都不会拿捏错,但现在他内心本就焦灼,给出的答案就欠了妥当:“那时臣只有五岁,没什么印象。”
“那就好,你也知道父皇最近极易暴怒,要是让他误会了什么那可不好。”太子拍了拍赵穆的肩膀,余光看着林秋晴,“你赶快带林姑娘回府吧,别骑马了,本宫分你一辆马车。”
第35章 不是用汤匙喂。
太子拨给赵穆二人的马车通身墨蓝, 四角如飞檐,有丝锦装裹,行驶在山林间,无不彰显着主人的富奢华贵。
车前的梵文金铃被风撩动, 不时发出清脆的铮铮声, 回响在山谷间, 空灵又显清寂。
马车内有置软白地衣,赵穆动作轻柔地将人放好,回身就见太子意味深长, 颇有调侃的戏谑目光,透过还未放下的纱帘,直直落在里头靠在车壁上的林秋晴身上。
“殿下。”他抬手打下帘子,又移身挡在了马车前, 隔断了太子的视线。
太子也不恼, 悻悻然一笑:“没想到有生之年, 还能看见赵卿这般柔情的一面。”
赵穆掀起嘴皮子,皮笑肉不笑地迎合了句:“太子长寿延年,往后所见之事只会愈来愈多。”
太子怔了下,随即仰天爽朗地笑了两声,不再说什么, 转身背对着他挥了下手,就此离去。
马车轻微摇晃着驶向掌印府。
尽管赵穆已经吩咐了马夫慢些, 但道路崎岖,难免跌撞。
林秋晴安定下来,反而身子传来无力感, 她坐不稳,途经几个水坑时, 还总是晃得似乎就要掉下去。
就在此时,冰凉的手指蓦地攀上了她的臂腕。
猝不及防的冷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循着青白皮肤向上看,再触及到男人朱色祥云滚边的袖口后,晕眩重袭,目光只得堪堪停在他的袖边。
林秋晴其实想看他的眼睛。
奈何俯着身子,好似无力起来。
赵穆眉头深皱,他扣着林秋晴手腕,急迫问道:“哪里不舒服?”
林秋晴缓了下,强打起精神来:“无事,大人我……”
下一秒,她跌入了这个卷着山间清冽雾气的怀抱里,赵穆手环在她肩头,托着她,淡声说:“累了就枕着我睡会儿。”
林秋晴当然不客气了,头一歪就贴在他脖颈处:“多谢大人,对了,冷月呢?她为了保护我与他人缠斗,后来就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赵穆言简意赅:“她无事。”
林秋晴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持着一个姿势难免腰酸,她贴着男人的锦衣,动了动身子:“那大人,我睡一会儿,不管你去哪儿都要知会我一声,别又不声不响地离开,让我找不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