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1)

陆峒背着手在自己的起居室走来走去,不时地扫两眼正在阐述儿子和沐芝兰病情的乐无极。等到乐无极说完,他大致明白了情况。自己的儿子是受到沐芝兰的突然疯癫而惊厥了,本就身弱,这一下子病倒了,所以病情反复,需要悉心照料。而沐芝兰的情况更为糟糕,她之前从那样的地方活命下来已经不容易了。若不是此前昏迷时,由乐无极配的药和着凤鸣山庄的温泉水,只怕还没那么容易康复,就算醒来也要养上很长一段时间。如今被乐无极三言两句激怒成这样子,病邪入心。是死是活,真难料啊。

“你说你,哎!”陆峒叹口气,微微摇头,极为慎重地道,“你今非昔比,出言当慎之又慎。哪怕白云城再有实力,可你只是一介城主,并非不可替代。”

乐无极微微一笑似乎对他的话一点儿也不在意,反而轻叹道:“原本想着她命大,哪里想到心性这么差。不过说了几句实话,就被打击成这样子。哎!”嘴上如此说,可表情却出卖了他。

陆峒自是晓得他这人最爱口是心非。沉默一会儿,他道:“终究是个女孩子。怎么能经受住几次三番的刺激。想当年家慈去世时,我并比沐姑娘好甚多。她生来命运多舛,多赖叶家人关照。虽不是父母本家,却胜似。也是个极为纯孝的孩子。”

“切!”乐无极对他这番拽好听话很不屑一顾,直接反驳道,“你看上人家就直说,何必来这么多绕绕弯弯呢?没劲。”

陆峒横扫他一眼,很直白地道:“我只把他当做女儿,或者妹妹一样看待。娶她为妻,是迫不得已。”

“好你个迫不得已。”乐无极不干了,觉得他这人他卑鄙了,占了人家便宜还说这话,太可恶了。他叫嚣道,“你若觉得迫不得已,我立时进宫跟陛下和娘娘说,你莫要娶那沐家小娃娃。反正人家也不愿意嫁给你。你都这么老了,快能当她爹了,看着真觉得寒颤人。”

陆峒并不为他的取笑所动,而是一本正经地道:“之前还想着如果叶少文还活着,我上折子求娘娘给她上一个封号,两人一道过下去,也是美事一桩。如今叶少文下落不明,而叶少武的情况也不明朗,她一个弱女子,只是不能看着她无人关顾。无论怎么说,我等得益惜轩先生益处良多。这是他唯一的骨血,如何也得替他保住。”

乐无极叹口气,道:“如今就如同一盘死棋。当年知情之人皆已去世,连你师父冉公为了成就陛下大业也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了。就剩下沐姑娘了,可又是个脑袋有问题的。真是棘手。”

乐无极说的这不光光是那本《山峦堪舆》图的事情,还有一桩是事关白云城百年秘辛――神光使者的下落。据白云城内部消息,白云城有一神秘组织名唤神光使者,并非是之前冉让提到了凌盾部。这个神光使者的存在甚至比白云城更久远,它虽隶属于白云城,但是它的领导者一直都未曾在白云城或者其他地方公开露面过。只是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突然传递一些消息到白云城。他们所传递的消息多于借尸还魂之类事情为主,偶有一些佛法传承的事情。

在凤鸣山庄被围困前夕,冉让与宣宗闹得不欢而散后,以身犯险引开荆王等人的视线,这才让景王有了勤王的时机。可惜冉让再功夫了得,终究是双手难敌四拳,死在了别处。故而就算他知道神光使者的事情,却也无从问起了。

乐无极也并不是那么肯定沐芝兰一定知道神光使者的事情,但是他确信神光使者就在沐芝兰身边。这也是为什么他从原本反对沐芝兰嫁给陆峒却转为赞同了。将沐芝兰困在陆峒周围,总比让她嫁给一个陌生的,或者一个不可操控的人来得更好。就算将来他与陆峒情谊全消,他还有陆峒的把柄。无情无义,可论私利!(。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068章:转机(1)

陆之轩生病的事情虽被陆峒极力隐瞒,却还是被威远侯府的人知道了。威远侯府的侯爷虽是陆峒的同父异母的弟弟,而他名义上的母亲却是二房夫人田氏。他的身世略微复杂。他出生前,父母已经离缘,是德宗下的旨意。等他十多岁中了状元之后,当时的威远侯也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希望他能认祖归宗,便向德宗请旨意。当时德宗已经病入膏肓,是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下旨允他入陆家族谱。老威远侯却以避免因威远侯府出现世子争执的问题,把陆峒过继给二房,也就是陆峒的二叔。而他的母亲如今依旧是孤坟野茔。

作为他嗣母的田氏不能生育,膝下虽是庶子庶女,可也能任凭她拿捏。因为陆二老爷是个惧内的,她性子虽跋扈却真没干什么伤及子嗣的事情,只是把男孩子养成女孩子样,把女孩子养成男孩子。陆峒这个空降嗣子,年龄大了,还有身份有地位,她又没什么抚养之恩,只空挂个名头,心里虚得慌。过继之前,她就提出陆峒必须娶她侄女田家女。

田家女不是不好,只是有点让人无语。陆峒想起去世的妻子,他就满头黑线。比嗣母的跋扈,她更是不着调。与男人为了青楼女子争风吃醋,还自以为是风雅。这也算是他不待见陆之轩的原因之一。

“老夫人的轿子已经停在府外半柱香了。”陆阳偷觑了陆峒一眼,低声道,“扬言要等将军您回来,不然她就不走了。这人来人往的影响不好吧。”

“简直胡闹。”刚有人来报的时候,陆峒就让人去传话,说他没在府中,请田氏回府。没想到田氏竟然拦在府门口不走了。

“……”陆阳也觉得胡闹,可孝字压着,辈份在那里搁着,他总不成让护院将田氏叉回去吧。

“去看乐无极起床了没?他若是起床了,让他去应付吧。”陆峒蹙了蹙眉头,又问了一句,“后门有人没?”

陆阳讪笑道:“有。”

陆峒冷哼一声,起身迈步往书房走。

陆阳去请乐无极起床时,路上碰到陆九,瞧他鬼鬼祟祟的,忙轻咳一声,问道:“你这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陆九人长得喜庆,被他陆阳冒不跌地问一声吓成半忧半喜,嘟囔道:“怎么又一个走路不带声的?吓死个人。”

“有话不能好好说,嘟囔个什么劲儿?”陆阳白他一眼,提醒道,“爷要外出,你还不准备?”

陆九忙道:“爷不让跟,说要单独行动。”

陆阳翻了翻眼,转而问道:“刚才你说谁走路不带声的?”

陆九摸摸鼻子道:“刚才我好想看见乐先生在这里走来走去,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他这话音刚落,就见乐无极站在前方不到十步的地方。

乐无极将两人神态收入眼底,举起手中的扇子敲了一下陆九的脑袋,嘲笑道:“榆木疙瘩。”

陆阳冲陆九无奈摇了摇头,将陆峒的意思传达给了乐无极。

乐无极摸了摸鼻子,转着扇子,看着陆阳,问了一句:“你们家主子是想让我****,还是?”

陆九指着他正要说什么,被他一瞪,忙收回手指,尴尬一笑。

陆阳早已被乐无极这样无厘头的话练得皮实了,笑道:“这个将军没说,只请乐先生出去应付。”

乐无极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哗打开扇面,边扇边举步往前走,还顺手拉了陆九一把。走了几步,他又回头对陆阳道:“听说唯恩寺有两个和尚还活着。”

陆阳跟着陆峒这些个年头,心眼早已练成了七窍玲珑了。闻得乐无极如此说,他立时有些明白,这是给他指线索呢。唯恩寺的和尚与沐芝兰认识,而与叶家也是旧识。说不定……

想到这里,陆阳微微蹙了一下眉头,瞬间又舒展开来。若能将他搜遍京城都找不到的人藏起来,那唯恩寺庙却非一般,果真是卧虎藏龙。忽然想起****大和尚上次差点没被打死,又经过动乱居然还活着。这这不是一般的命大。

陆峒从外头回来,听说乐无极十分粗暴地命护院将田氏赶走了,一副顶着皇帝名头耀武扬威的嘴脸。这也罢了,最后还是把他卖了,很直白地跟田氏说,陆峒不想见她。

他这话一传出去,田氏确实是走了,而且走了之后近日也没再登门迹象。只是她把陆峒告了,到宗人府告陆峒不孝。罪状足足列了三大页。折子递上去了,宣宗留中未发,态度很暧昧。他既没说宗人府不可任由田氏出入,也没说要法办陆峒,也为在朝堂上作口头训斥。一切如常,可一切又似乎不大一样。个个都长了七窍玲珑心的朝廷命官,如今也只是私下议论一番,哪个也不敢在朝堂上公然诋毁陆峒。纵然只是私下议论,这事儿到底还是传得沸沸扬扬的。

陆峒也是见过世面,风里来雨里去的人,这些个流言碎语本伤不了他。可就是有些好事之人,想暗中挑拨些事体来,便将他与威远侯府的新仇旧怨添油加醋地说一番,还把陆峒生母被休,被逐出族等事情大肆宣扬一番。这样也罢了,更可恶的是,有人居然说他为了入陆家族谱,自甘堕落,抛弃生母,威逼老威远侯让他认田氏为嗣母的。

“这种秘辛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是她还能有谁?”陆峒气得猛地一拍桌子,恨声道,“老妖妇。”

“将军慎言啊。”乐无极故作潇洒地扇着扇子,翘着二郎腿,支着脑袋斜躺在竹席上。

陆峒口中老妖妇指的是太后。田氏纵然知道也不敢散播这种流言,就是敢也是太后给撑着腰呢。前些天,皇后谢氏宣威远侯一干人等进宫说话,尤其跟田氏讲了她小时候的事情。虽没明说恨陆家,但是话里话外也透露着,若不是陆峒入了族谱,绝对不会给陆家人好过的。当年他们母女被逐出家门的情景,谢氏此生难忘。

倾盆大雨,大腹便便的母亲,被人拉出侯府大门。田氏可是将那一纸休书狠狠丢在她娘脸上的。她那时虽小,可记得很牢。

谢氏并没把心中的愤恨表现在脸上,而是和颜悦色地道:“田夫人,你就可怜可怜我这兄弟,命运多舛。他年幼时差点就没了,我母亲那么维护者。如今他大了,再有个好歹,我这做姐姐的该如何向母亲交代呢?”

怎么交代?

自然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谁逼死,哪怕威逼陆峒,让他出一点差池,尤其是陆家人,谢氏绝对不会放过的。

陆家此时还不乖觉,不夹着尾巴做人,还这么耀武扬威,那就是自寻死路。

田氏听了这话,回家立时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