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暗卫那条路不好走,赵星辰改变方法,“如果我把房子和田地重新买下来呢?”

“可以,不过不知符姑娘的户籍在哪里?是否要迁来临邑村?”里正早早摸清楚了赵星辰的情况,态度不卑不亢,句句踩在了点子上。

“我家在江州,里正应该早有耳闻,江州的日子不好过。最近我正有将户籍迁来的打算,不知里正能不能帮这个忙?”赵星辰是和舞儿从汴京偷跑出来的,户籍什么的自然没有,但是,宋朝表面上国泰民安,实际中弊端颇多,她不信里正有闲工夫专门去江州调查。

里正不置可否,“呵呵,符姑娘说笑了,以符姑娘身上通身的气度,老夫不信会被五斗米难住,况且江州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旱,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常言道‘故土难离’,符姑娘还需三思而后行。”

里正是个老油条,难缠的紧,赵星辰猜想里正好面子,决定使出杀手锏,“我主意已定,徐离硕一家可以住下,李大哥一家也可以,里正素来公道,想必没有无缘无故赶走我这个孤苦无依的良民的道理。”

“徐离硕的父亲娶了车氏,徐离累嫁给了车三郎,这么一来都成了临邑村的亲戚,自然有住下的理由,而徐离硕来时就带了上面批下来的户籍证明,老夫不敢拦着。而符姑娘口中的李大哥,恐怕是指李大力一家吧,他们当年遇难来此,的确是身无分文,村民们热心,收留了他们父子一段时日,李大力他爹过意不去,深冬时不顾严寒去山上砍柴,不巧一时不慎摔了下来,至今右脚有些跛,他对临邑村有大义,村民们这才容得他家住下,只是待遇方面,仍是不如其他村民的。符姑娘的情形和他们没有一个相同,再者上面有意,符姑娘何苦为难老夫区区一个里正呢!”里正越说越激动,他若是被一个小娃娃抓住了把柄,宣扬到村子里去,岂不是毁了他一世英名。

李老伯一见不好,马上亲自给里正倒了一杯茶,递到里正手边,“丁老哥,你先喝口水润润喉。”

里正喝完李老伯斟的茶,气顺了不少,皱着眉吐露出了苦衷,“李老弟,你们的忙不是老夫不想帮,实在是无规矩不成方圆,老夫无能为力啊。”

话说道这个份上,再呆着去实在没有必要,李老伯和赵星辰起身告辞。

里正也不多留,指了指桌子上的礼物,“李老弟,这些东西老夫受之有愧,你拿回去吧!”

“咱们多年的交情,哪是一星半点东西理的清的,丁老哥收下便是。”买卖不成仁义在,送出去的物品没有听说过还有重收回来的,让里正心里多一点愧疚,以后办事能容易一些。

里正不勉强李老伯,他对那酒垂涎已久,说实话真的拿回去他也是舍不得的,他亲自将李老伯和赵星辰送到门口,目送着两人走远,才叹息着转身进了自家院子。

乡间小路上,迎合略微寒冷的东风,赵星辰边走边郁闷,“李老伯,难道除了离开和嫁给所谓的温公子,我真的没有退路了吗?”

“我是见过温公子的,的的确确是大家的公子,比村子里的汉子俊美许多,可惜做出的事情令人不喜,并非是符姑娘的良配,他是个善于弄权的人,短时间他改变主意的可能性不大,符姑娘的年纪刚好,何不如趁着杏期寻一个好人家呢?”李老伯不是平白无故的想出这个办法,李大力对赵星辰有意思的事情他看在眼里,念在同姓的份上,他想帮上一把。

“嫁人,谈何容易。如果当年不出意外,我恐怕早已为人妇了。”几乎是在听到李老伯说起的一瞬间,赵星辰就将这个可能性扼杀了,韩国华给她带来的影响,不是一年半载能磨灭的,对于男人,她认为没有能靠得住的。

李老伯不清楚赵星辰的过去,却被赵星辰身上不经意流露出的伤感而感染,“符姑娘你好好考虑考虑吧,毕竟婚姻大事非同儿戏,里正那里我尽量为你争取时间。”

“谢谢你!李老伯!如果你不介意,以后称我星辰吧。”很少有人敢直呼卫国大长公主其名,赵星辰赋予他这一项权利,说明她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好!好!”整天姑娘来姑娘去的外道的很,李老伯真的有点叫不惯呢。

一件心事强压在心头,舞儿也没了往日刺绣的耐力,放下手头的活儿在家里翘首以盼赵星辰归来,待李老伯和赵星辰进了屋子,便问起了事情的进展,赵星辰无奈的摇了摇头,沉默着去厨房做午饭。

李老伯闲不住,帮着打打水,劈劈柴,做一些粗活。舞儿看着两位忙碌的身影,不禁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不但没能好好照顾公主,还拖累了她不少,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是丁香芹,她从前未把一个农村女子放在眼里,目前看来必须找机会去会会她了。

☆、第六十六章 你可愿嫁我为妻?

思索间,厨房里传来“啊!”的一声惊叫。舞儿条件反射的冲进厨房,正好与匆忙跑过来的李老伯撞个正着,结结实实的扑在了他的背上,害得李老伯没站住,与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赵星辰顾不得自己手上的伤,赶紧把舞儿先扶起来,再去看李老伯,幸好李老伯是个大男人,伤的并不严重,仅仅是胳膊腕处磨破了皮,腿上有几处青紫,并无大碍。

舞儿努力忽略掉刚才男性身体散发出的热度与脸上不自觉的升温,抢过赵星辰的手,看见原本白嫩的小手上新出现的不协调的水泡,眼眶不由得发红,小心翼翼的在上面碰一下,赵星辰就疼的直抽气,舞儿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又这么不小心!以后做饭的活儿我来,你别再参合了。”

“舞姨,你的身体还没有好,不能操劳,我真的没事的,下次一定注意。”赵星辰手是伤的,心却是暖的,有亲人在乎的滋味好极了,不管怎么样,至少她不是一个人。

“你上次把厨房烧了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唉,辰儿,实在不行咱们回去吧。”外面的世界再美好,麻烦依然不断,应付起来不比锦衣玉食的日子轻松多少。

赵星辰明白舞儿说回去的地方是指回汴京,她走的时候并没有打算一辈子不回去,哪怕方才烧火时她同样动过这个念头,皇宫犹如一个富丽堂皇的大笼子,鸟儿飞进去就会被折断了翅膀,只能每日望着无边无际的高空感叹,她体会过,所以不愿意重蹈覆辙,至少现在不愿意。

“舞姨,我喜欢这里。”赵星辰注视着不远处的青山,心变得格外平和。

李老伯活动了一下筋骨,往灶坑里又添了一把柴火,回头冲着舞儿说道,“舞姑娘,你带着星辰先去房里上点药,我把午饭做上,一会儿就好。”

舞儿恍然发觉现在的确不是说话的时候,赵星辰手上的伤更重要,完全忘记了思考一个崇尚君子远疱房国家的大男人为她们做饭对不对,直接拉着赵星辰走了。

赵星辰吐了吐舌头,投给李老伯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视线偷偷在李老伯和舞儿身上转了几圈,舞儿是宫里的老姑姑了,未曾和哪个看得顺眼的太监对食过(对食:类似于民间的结为夫妻。),至今为止仍是老*一枚,而李老伯的妻子早逝,独生女儿嫁人,人口更是简单,赵星辰幻想了一下把他们两个她当做亲人的人凑成一对的可能性,在心里暗暗打起了算盘,不过依着舞儿的脾气,成功的概率极低。

舞儿把赵星辰的手认真包扎好,又怕李老伯做出来的吃食不合赵星辰的口味,也去厨房里帮忙去了。

在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各怀着不为人知的心事,谁也不敢多注意对方的神色,可是动作出奇的默契,不一会儿,午饭出锅了,两道菜外加一盆槽米饭,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倒像是一家人一般。

饭后,李老伯告辞回家,赵星辰的手受伤,由舞儿去刷碗,这时,院子里又有人来访,赵星辰打开院门,李大力手里拎着一只野鸡,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

“星辰姑娘,这个给你!”李大力把手上的野鸡往前一递,野鸡是昨天他和徐离硕上山学习打猎时得的,本来昨天就该送来的,但是因为上次被赵星辰以行动明确的拒绝了,脸上一时抹不开面子,所以没来。今天他在村子里走了一圈,听了些不好的传言,实在是待不住了,才想着来探探赵星辰的口风。

“谢谢!”赵星辰嘴上说着,手上却不去接,直接开着门把李大力迎到了院子里。

李大力也不恼,自己找了一处合适的地方将鸡放下,挠了挠头,慢吞吞的道,“星辰姑娘,你……你……”

赵星辰最不喜欢不干脆的男人,憨厚归憨厚,厚过了头只剩下憨了,无趣的很,实在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正在赵星辰想着如何既不伤李大力的自尊,又能令他知难而退时,舞儿从屋里走了出来。

“李公子,你来了,正好和辰儿聊聊,我出去透透气。”舞儿一向不赞同她和年龄相仿的男人有交集,就算年少时的吕夷简也被她拦了多次,却不料今天突然转了性子,舞儿不但和李大力打了招呼,而且给他们留了空间,赵星辰当着外人面不便多问,只是嘴边越抿越紧。

虽然有舞儿的默认李大力是高兴的,但是显然赵星辰的情绪恰好相反,弄得李大力心中更加忐忑不安,握紧的手心沁出来一层密密的汗水。

相对于李大力的紧张,赵星辰平静的接近冷漠,“李大哥,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你要嫁人了?”李大力鼓足了勇气,强装镇定的问,在一般人眼里,和一个未婚姑娘提嫁娶的事情是非常失礼的行为,他默默的祈祷赵星辰不会因此生他的气。

“没有!”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赵星辰不是没有见识过,并不奇怪李大力听到些闲言碎语。

李大力放下了一半的心,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心再次提了起来,急急的追问,“那……那你是准备离开临邑村?”

“不会!”赵星辰回答的斩钉截铁,车到山前必有路,她不信她能被困死。

“当官的人是很不讲道理的,你……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可以去我家避一避风头。”李大力的心情很矛盾,他既希望赵星辰能答应,这样她们之间多了不少在一起的机会,又怕赵星辰答应,官字下面两个口,他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硬斗是斗不过的,家里仅有他一个人倒也罢了,如若为了他把父亲的安危加进去,他实在不敢去冒险。

李大力的心思简单,什么都写在了脸上,赵星辰连龙心都能揣测出一二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男人呀说的再好听,到底还是贪生怕死的,她的语气冰上加冰,“鸡你拿回去吧,以后不要再送来了。你的好意我不能收,也不会收。”

说完,赵星辰背过身走进屋里,将房门关紧,与外隔绝。

“星辰姑娘!”李大力的心骤痛,在痛的最后又多了一种解脱,他明白他和那个笑容动人心魄的女子整整隔着一条银河,再也没有了可能,早些断了他的痴念未尝不是一件坏事,然而,一段感情从未开始便画上圆点,是谁的错呢?

生活由大大小小的赌注组合,有时候输有时候赢,我们把这种赌注叫“选择”,当做出选择的那一刻,所有的结局已经在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