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珉手里执着白子，眼神却悠悠看向远方，“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柳越想了一下，没想出来。

齐珉笑着说，“想想还真是可惜，我还没见过他呢。”

“他成长的速度太快，数年前在洛阳，我见过他一面，只是那时他还是各诸侯之中最不起眼的那个……也不能这么说，单看其人，甚至能说一句扎眼，我当时还想着，等到洛阳事了，就想个主意把他招揽过来，谁能想到寥寥几年后，会是这般光景。”

柳越声音里含着浅笑，还不忘提醒齐珉，“该你了。”

齐珉抿了口茶，不紧不慢地放下那枚棋子。

柳越看了一眼，随之落下一子。

齐珉：“他麾下应当会派出玄甲军，唔，可能还会让飞羽营伺机绕后切断粮草。”

“那支重骑兵？”

柳越思忖片刻，“重骑兵对步兵的确压制得厉害，不过我不曾与他那支重骑交战过，具体情况如何？”

他对秦隽麾下那支玄甲重骑打听了不少消息，但是那毕竟只是耳闻，不曾真的交战。

齐珉算是目前天底下和玄甲军接触最多的一方，他的兖州就是玄甲军打下来的。

“主将韩翼为飞羽营韩锐之兄，孔武有力是个难得一见的悍将，至于玄甲军，装备、武器皆是一流，可以说是兵强马壮，当之无愧的铁浮图，攻城或许乏力，可平原交战……几乎是座绞肉机。”

柳越不禁道，“要养这么一支军队，每年得投入多少银钱？这可真是……”

即使他抄了几个世家手头发了一笔横财，可是他也不敢奢想去养这样一支兵。

齐珉没接这话，要组建这种重骑兵何止是要钱，光那数万匹战马就不是他们能弄到的，而且那重甲要花费的钢铁亦是个天文数字，钱反而是最简单的要求了。

柳越：“你叫我来，总不会是送死的，既然知道这玄甲军的厉害，想必你也有所准备吧？”

齐珉微微颔首，“是想了些法子。”

“什么？”

齐珉缓缓吐出三个字：“斩/马/刀。”

柳越心里一动，“你是说……”

齐珉微笑着道，“自从玄甲军出现，我便知道，若不想出克制之法，我们的军队在其铁蹄之下便毫无还手之力，只有送死的份。”

“而玄甲军这样的重骑兵，浑身重甲保护，要想对付他们，只怕弓箭效果也小，唯一的弱点，就是战马。”

柳越明白，“本朝边境一直有用斩/马/刀对抗胡人骑兵。”

也就是士兵手持长刀砍骑兵马腿，让骑兵跌落马下。

齐珉缓缓解释：“不错，我便让人改良了斩/马/刀，刀身和刀柄加长，便于握持，尤其面对骑兵时可以下砍马，上砍人。”

若是面对飞羽营那种轻骑，斩/马/刀也可以对马上骑兵造成伤害，若是玄甲军这种重骑，那就直接砍马腿，玄甲军士兵只要跌落马下，以他们身上笨重的铠甲，必然行动不便，届时作战便会落于下风。

“只是这种刀具需要许多钢铁，花费甚巨，打造也极耗人力，我东拼西凑，也不过勉强凑了一千把。”

柳越沉吟片刻，“这也无妨，总比没有好，只要能入场将对方的骑兵队伍撕开一道口子便好。”

“虽然没有和玄甲军接触过，但是秦隽麾下飞羽营之善战亦是闻名天下，故而我心中有所防备，早早和麾下将领、幕僚便就此事商量反制之措，最后也想出一个法子。”

齐珉：“愿闻其详。”

柳越：“长矛方阵。”

柳越简单一解释，齐珉就明白了，也就是所有士兵都拿着一根长矛，长毛竖起，这样敌方骑兵面对的就是钉板一样的步兵方阵，从而无从下手攻击。

柳越补充道：“而且我让人练习方阵有段时日了，士兵们配合很不错，长矛方阵有些笨重，不过若是数万人一起，配合盾牌防守和弓箭手远攻，效果便会好上许多。”

听到此处，齐珉和柳越二人算是互相交了个底，他们对视一眼，心知这次确实是场豪赌，不成功，便成仁。

……

韩翼等人收到了秦隽的传令，各自飞快赶往战场。

玄甲军和青霄军动作很迅速，很快，双方就在沛郡和汝南交界处的平原上对阵了。

只不过双方都没有贸然进攻，还处于一个对峙阶段。

韩翼站在战车高处，拿着望远镜往敌军那边看，正好瞧见了敌方后方有士兵在训练。

他定睛一看，不由面露古怪。

“这刺猬方阵，在这又给遇到了？”

韩翼动作麻利地跳下战车，去找段寒松了。

“这刺猬方阵人少了还好，这要是几万人，那确实不太好办，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双方都是奔着打仗来的，自然不会磨蹭太久，不过寥寥几日，双方就爆发了数次小规模战役。

只是骑兵碾压之势实在是太吓人，几次小战役，联军这边没能讨到好，齐珉和柳越深知不能拖下去了，再拖下去迟早军心涣散。

于是没过几天，双方军队皆是鼓声大作，号角齐鸣，开始了第一场大规模战役……也可能是决战。

联军这边摆出了长矛方阵，并用弓箭一波波地射向玄甲军，后方更是有投石机将无数巨石投向敌军，而为了防止敌军的弓箭，他们上头都顶着盾牌防护。

可惜……

他们的普通弓箭未必能刺破玄甲军的铁甲，但是玄甲军这边却有武器能直接穿破他们的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