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珰想着, 忍不住摇了摇头，现在裴羽仙的态度, 明摆着是要和裴氏桥归桥路归路了, 还消除什么隔阂呀。

她既然如今过得不错，那便就这样吧, 日后互不打扰罢了。

而此时开阳城里，徐靖带着裴璨游玩了好些著名景点。

途径墨宝阁的时候, 裴璨更是直接进去买了一堆东西, 还参加了店里的小游戏, 赢下了一把折扇，得意洋洋地对徐靖炫耀个不停。

一直到日色?*? 渐沉，徐靖带着裴璨回到自己的住所。

冬日里天黑的快，他们准备回来的时候天色只是暗沉，等到了州牧府，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一弯弦月清亮亮地挂在天上，零星几颗星星亮晶晶地缀在一边，淡淡的月光洒下来，清晰照出庭院里石板地面上的纹路。

裴璨拿着小游戏赢的扇子轻飘飘地扇着，那叫一个风姿卓然。

徐靖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都十月多了还扇扇子，这又没旁人，耍什么帅。”

裴璨扇子摇摆着，振振有词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风姿仪态是要时刻保持的！就算没人，这天上的星星月亮和满庭花木，难道就不懂得欣赏本公子的绝世风姿？”

徐靖：“……”

裴璨感叹，“倒是许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玩得开心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徐靖笑了笑，“是啊，日日被元弋可着劲使唤，忙完这个忙那个，偶然抬头一看，居然就又快冬天了。”

二人静默了片刻。

徐靖轻声笑道，“时辰不早了，早点歇息吧，有事情明日再说。”

裴璨笑容又灿烂起来，“好啊，那我可要看看这州牧府的床舒不舒服，不舒服我可是要闹的啊！”

“快滚去睡，明日起不来我可不给你留早膳。”

……

次日一早，徐靖在会客厅与裴璨约谈，一起参加的还有罗叙。

裴璨表明了来意：“毛麻纸的方子，元弋那边如何才愿意换给我们。”

他态度很坦然诚恳，“我知道你不会让他吃亏，所以开门见山吧，只要条件不算太过分，我们这边都可以接受。”

徐靖低头喝了口茶，他知道包括裴氏、卫氏、杨氏在内的关中、河东几大家都支持卫珩，而这些关中世族并不像扬州世族那样喜奢华排场，希望垄断一切权利地位。

他们要相对清正一点，并且对于寒门子弟的打压并不那么严格，族中私学也大多允许优秀的寒门子弟求学。

这原本应当是关中世族的优势，可以为他们笼络来更多的人才，但是秦隽直接办了个大书院，他们这点优势顿时不够看了。

但是另一方面，秦隽的书院毕竟还没建成，就算吹得再厉害，大家终究是没看到实际的，可是关中世族的族学却是延续数十年了，因此倒也还能争一争。

并且，秦隽和麾下谋士们大多认为，不出几年，其他州也会开设书院，毕竟他们又不是傻的，不可能看着秦隽一个人壮大。

至于阻力……秦隽都已经当了这第一人，他们所面临的阻力已经小了很多，为了不落后于人，总得想办法克服困难。

而在这各州之中，除了已经闻名天下的冀州清河书院，已经有族学基础的司州关中世族是最有可能第一个跟上秦隽脚步的。

在此情况下，对秦隽的书院大有作用的墨宝阁低价纸，关中世族自然也是需要的，所以才愿意花大代价来交换。

至于秦隽这边的态度嘛，哈哈，那自然是同意的了！

虽然裴璨神情很平静从容，但是徐靖跟他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一眼看出这家伙其实有点紧张。

他于是也不绕弯子了，直截了当道：“可以换，条件也不难。”

裴璨连忙问，“什么条件？”

徐靖：“很简单，司州以市面价将今年秋收的两成粮食卖给我们。”

如今天下虽然算是分裂于各个诸侯，但是五六月的时候，各地战火已经彻底平息，在各州诸侯都有意休养生息的情况下，百姓们生活渐渐稳定，各地商路也都恢复。

再加上今年秋季是个丰收年，粮价普遍并不算高。

但尽管如此，大家都意识到粮食的重要性，大宗的粮食都还捏在官府的手中，不允许对外出售。

尤其是秦隽麾下的徐氏商行，常常流转于各地购买粮食等，但是如今已经在被针对了，零零散散的还好，大批的粮食却是很难再买到。

这种情况下，就只能从官府掌权者那边入手了。

裴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条件，他下意识问，“两成粮食，你们吃得下吗？况且青州物产丰饶，可是产粮大州，你们居然还缺粮吗？”

徐靖：“你且说能不能做主吧？”

今年丰收之后，仅仅幽州、青州两州的粮仓里库存粮食足够麾下几大州的各个军队上下吃个十年，这不是缺粮不缺粮的问题。

他们有钱，他师弟能霍霍，粮食就只能是越多越好了。

徐靖不说，裴璨也不再打听，“我写信回去问问吧。”

这条件算起来，确实不难，毕竟人家是要用市场价买，又不是白拿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那边的老头子们还真不一定会愿意，毕竟这乱世，粮食是战略物资，他们自然不想将粮食卖给敌人。

裴璨走之后，罗叙有些不解，“徐大人，我们就这样将毛麻纸换给他们吗？”

徐靖笑道，“放心，阿隽早就料到会有今日，这是他的意思，并非我自作主张。”

“不不，我不是怀疑您，我就是不太懂，主公为什么要将毛麻纸换给他们。”

罗叙管理财务内政是把好手，人也精明，但是政治素养不是一下子可以增长的，所以很多时候，秦隽的一些举措他并不明白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