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隽微微蹙起眉，有这个必要吗？

虽然外界人看来谢氏早就已经跟他绑定，他本人也不会将谢岑个人的行为牵扯到整个家族，日后他若成事不会亏待谢家，但是说实话他完全不想和谢家扯上更多的关系，更不打算承认自己的身世。

一来是没有感情不想硬凑，二来是他有了家族就有了束缚，特别是谢氏这样族人众多的世家大族。

瞧瞧柳越，都被扬州世族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做什么事情都有一堆人打着家族长辈的名义指手画脚，还有大把大把的族人借着他州牧的名义各种嚣张跋扈耀武扬威，疯狂地往自己家扒拉好处，还有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理所当然地占去重要的官职。

甚至不止柳氏，扬州世族之间联姻关系如网般密集，要算起来大家都有关系，柳越平白多了数不清的叔伯兄弟，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倘若有所不满或者试图抗拒，宗族家法孝悌便如同一座座大山压下来，柳越若不想千夫所指，就只能妥协。

在内要绞尽脑汁的周旋与家族和其他世族之间，为自己谋取一些利益，在外还要防备着周边敌人的袭击。

秦隽想想都觉得这样挺累的，当然，他相信自己不会陷入柳越这样的困局，如果是谢氏有人敢对自己指手画脚，他绝对会让那人死得很难看。

但是不怕不代表他就愿意给自己惹麻烦，现在这种状态就是最好的状态了，没必要再进一步。

谢璟看出他的犹疑之处，笑着解释道，“放心，谢氏族里知道这事的人不超过五人，皆是人品可靠、德高望重之辈。”

“而且，我想让你跟我回去并非是为了曝光身份，只是想带你回去见见娘亲。”

秦隽愣了一瞬，微微低头目光踌躇。

理智上，虽然汝南距离徐州不算远，但是如今汝南是柳越的地盘。

中原各州交锋将近半年，如今刚刚开始偃旗息鼓，各方尚且处于一个敏感期，以他如今的身份若是光明正大的去汝南，一来叫人猜测他和谢氏的关系，怀疑他们暗中密谋，二来可能被视作是对柳越的挑衅，他暂时不想再起战火。

也就是说他只能偷偷地去，可若是偷偷去……必然无法带太多的亲卫，就算是伪装成商队，那也顶多数十人罢了。

秦隽对自己招人恨的能力有充分认知，他清楚如今天底下想杀他的人可太多了。

若是刺杀什么的他倒是不太担心，毕竟他若是出行，带的必定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且他自己也会武，寻常刺客奈何不了他。

但就是担心遇到敌军，数十人的亲卫，即便质量再高武功再好，遇到敌方大军那也是无能为力，大军平推之下，躲都没地方躲。

而且就算不考虑出行安全，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在人多口杂的谢氏。

他跟谢璟容貌有五六分像，大家又不是眼瞎，肯定能看出他的身份问题，等到他去祭拜母亲的事情再传出去，他的身世便是被揭露的干干净净了。

这绝不是秦隽想要看到的。

秦隽心中快速权衡着此事的利弊，得出的结论是只有弊没有利。

他不由得微微沉默。

谢璟知道他的顾虑，事实上他自己也同样犹豫，自己是否要提出这件事。

但是想了想还是提了，他私心里是想让秦隽去谢氏一趟给娘亲上炷香。

而且不是说立刻就要秦隽去，只是现在提一提，秦隽可以将这事记下，心里有个底，日后时机合适了就可以安排着过去。

“并非即刻就要去汝南，哥哥只是觉得你现在已经及冠了，是时候可以抽时间去娘亲墓前看看，给娘上炷香。”

秦隽点点头，“是该如此。”

虽然他和谢璟都清楚，按照目前的这个形势，数年内他即便有想法也不会先对柳越那边动兵，而更远的未来谁都说不清，也就是说可能很多年内他都是无法光明正大去汝南的。

那么他终究是要偷偷去一趟的。

至于那些风险与利弊，秦隽回忆起自己的娘亲，那个病弱又温柔的女子，对方产后那样虚弱，还愿意为了保护自己这个孩子跟突然变脸的夫君撕破脸，对他以命相护，落得个芳华早逝的后果。

她难道就不知道权衡利弊吗？

小心谨慎固然是好，但若事事权衡利弊畏手畏脚，连自己的生身母亲都可以被权衡掉，纵然爬到至高之处，又有什么意义呢？

秦隽笑了笑，“好，徐州这边事情了解，我要回幽处理些事情，如今南边局势还不稳，待过个数月时机稳定了，我便乔装打扮去一趟汝南。”

看得出来谢璟很高兴，“好，到时候哥哥在汝南等你。”

178 ? 第 178 章

◎造纸厂预备开业，藏书阁进程过半◎

说是要回幽州, 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快，至少，秦隽还需要把徐州这边的事情收个尾。

不过徐州世族被摁下之后, 这边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棘手的了，最多不过是书院和藏书阁还在建造之中，预计是约莫会在年关之前彻底完工, 但其中有不少琐事需要上心, 崔信和孔听他们还得忙上几个月。

这几天秦隽的书房那叫一个人满为患，因为秦隽要去幽州了, 所以下属们都赶着将自己这边需要秦隽点头批准的项目给翻了出来找秦隽过目。

趁着主公还没走，把事情给处理了，总比之后主公去了幽州之后再传信来得高效。

毕竟十月一过就入冬了，大家伙为了在家里猫冬，都可着劲地想要把事情在入冬前弄完。

中午的时候崔信、孔听就和罗叙一起过来了，不出意外是书院和造纸坊的事情。

虽说藏书阁和书院还在修建，但是造纸厂已经步上正轨了。

这里说的造纸厂自然不是世族自家的私有造纸工坊, 也不是秦隽自己的私人工坊。

世族毕竟是拿的秦隽的方子，得从头开始招工建坊, 准备材料，还要将方子吃透, 一步晚步步晚, 现在约莫还在筹备呢。

秦隽自己的私人工坊就是最开始的第一家工坊，规模不大, 主要以搞研发为主，研究各类纸的品种, 研究之余小分量生产出来的纸都是较高端的那种, 仅供秦隽一人, 并不对外盈利。

罗叙在负责的是秦隽麾下的官方造纸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