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纨绔就被这话给弄得好奇极了,恰好晚上的时候有人拿出了白日里在彭城的徐氏铺子里买的酒,大家伙儿一块吹牛的时候喝高了,脑子一热就跑去了郊外纺织厂,想去看看到底是个啥情况。
然后北部宿舍楼三楼的一个女工半夜起来出恭,就瞧见了外面墙外一团团黑黢黢的影子歪歪扭扭朝着墙根走来,吓得当场就叫了守卫。
这群世家公子哥就被逮了个正着。
原本被抓的时候还没有太大感觉,反正他们不着调惯了,也不怕丢人。
至于其他后果?那也没事,秦隽是个有手腕的聪明人没错,但就是因为对方是聪明人他们才不担心,对方总要顾忌他们背后的家族,只要不想撕破脸,就不能对他们怎么样。
最多就是让自己老爹丢个大脸,然后被家法教训一通。
可是一路被押到何府,看到整整齐齐数百亲卫将何府的前院围起来,再神经大条也知道这事不对劲了,等被带到这待客厅,感觉到这厅里古怪的氛围和黑着脸的长辈们,他们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再想起来进城的时候隐约听到街巷里有人说飞羽营带人清了四大家不少田,几个年轻人心里一咯噔,完了,这瞧着好像脸已经撕破了啊。
秦隽不仅不会给他们家族面子,还会拿他们做筏子去针对他们的家族,嘶,他们这岂不是在最不该惹祸的节点作了个大死?
林家三公子惊恐滑跪,“爹,爹你听我解释啊!”
林家主哑着嗓子冷笑,“你这么能耐,我哪里敢做你爹?”
他看着哭丧着脸的三儿子,心里只觉得好疲惫,都到了这一刻,居然还不知道该求谁。
“秦大人,犬子惹了祸,给您添了麻烦,要打要杀,全凭您心情吧。”
林三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走向。
何二郎隐约看明白了情况,果断把目标对准了秦隽。
他爹不说话了,梁叔也不杠了,鲁叔都不和稀泥了,林叔素来是疼爱林三的,这次还说出了不管林三的话,可见这情况是真的很严峻了。
家族已经护不住他们,甚至为了自保需要舍弃他们。
何二郎估摸着他爹和几个世叔这次估计是没搞赢秦隽,反而被拿捏了,现在想保住小命,只能求秦隽了。
“秦大人,我们虽然是有靠近纺织厂附近,但是压根就没有进去,只是白日里路过,远远看着好奇,所以想凑过去看看而已,当真是没有任何恶意啊!”
秦隽没什么反应,谢莘笑道:“白日路过,是指先后派了四批人试图潜入纺织厂,还是指雇了五个小乞丐在坊间到处打听纺织厂消息?好奇看看,是说三更半夜让人引开守卫想要偷偷进去?”
“我……”
何二目露震惊,没想到谢莘居然将他的行动摸得一清二楚,甚至都知道他雇了几个乞丐,派了几波人过去踩点。
这他就是舌灿莲花也圆不过去啊!
何二心里一沉,余光悄悄看了眼何家主,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意看见他,而大哥眼神则是又担忧又恨铁不成钢地,三弟离秦隽太近,他不敢看,可是想想应该也对他很失望吧。
何二有些难过地想,果然,混吃等死才是他最好的结局,起码这样不会连累家人。
他撩起衣袍跪了下来,低着头声音很丧,“大人,我是派了人打探消息,也确实是想潜入纺织厂,可我确实只是想过去看看,并没有做出对您、对纺织厂不利的事情。”
“如果……您真的要怪罪,我认罚,只是这事是我自作主张,我爹是不知情的,还有林三他们,也都是跟着我去的,希望大人不要牵连无辜之人。”
秦隽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一脸的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好像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便有些意外地看了身边的何三一眼。
“你这二哥,倒是有些意思。”
“让主公见笑了。”
何三有些不忍直视地移开了视线。
秦隽笑了笑,“何二公子,你这可就过于夸张了,这点小事,我还不至于就要你们的命。”
下面众人都看向他。
几个小纨绔是面露惊喜,老油条们却是皱起了眉,心知秦隽若是真不打算追究,就不会把人押来了,他眼下这样说,肯定是有别的图谋。
果然,秦隽话锋一转,“但是也不能不追究,否则我那纺织厂岂不是人人都可以踩一脚了,传出去,我岂不是要沦为徐州笑柄?这可不行呐。”
众人沉默。
这话本身就很搞笑了,经此一遭,徐州谁敢笑话你秦隽啊?
但是他们还是得顺着说下去。
何家主:“大人想要如何追究,我们一定配合。”
“何家主倒是负责任,是个好父亲啊,”
秦隽赞赏地看了何家主一眼,“我的要求呢,也不多。”
“几位郎君的行为对我那厂里的女工们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创伤,这段时间都没心思做工了,管事说厂里这几日工作效率都变低了呢。”
何二心想他可真是冤枉,分明那厂里的女工凶悍地很,他们被抓进去之后,那些女人连觉都不睡了,拿着扫把木棍争着打他们,守卫都险些没拉住,心理创伤的是他才对!
但他一个字都不敢说,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里谁说了算。
秦隽:“这效率一低,合作商不高兴了,要跟我们解除买卖契约啊,可惜了这些天女工们的工作成果啊,诸位家主说这要如何弥补才好?”
几个家主:“……”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他这厂子才办了不到一个月,压根没有正式开业,有个屁的合作商!
再者,他们几家时刻盯着市场,根本没有人去找他合作好吧?
事到如今再看不出来秦隽要什么他们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梁家主目露愤慨,可是还没来及说话就比何家主一个眼神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