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1 / 1)

林家主道,“瞧他今日话里的意思, 五日后就会动手,”

梁家主也跟着吐槽, “说什么赏荷, 州牧府根本没荷花, 不过是个幌子,暗示人去投诚罢了。”

一直不曾言语的鲁氏家主皱着眉,“王家那小子开了头,不晓得有多少小家族跟着动摇了,哼,估计不会少。”

“那可不,”梁家主斜眼看了眼何家主,意有所指,“就连何老兄都跟着动摇了吧?我说何老兄,你可别忘了,这逾制侵占的民田,在座的就属你何氏最多!”

“老夫自然心中有数,不需梁兄提醒。”

何家主拧着眉头,很是不悦道,“不谨慎些,难道要像梁兄一样口无遮拦,被一个后生给绕住,呛得不知所措。”

梁家主张了张嘴,又有些愠怒地闭嘴转过头,他谁也说不过,只得默默生气。

“是谨慎就好。”

林家主皮笑肉不笑道,“何氏乃徐州世族之首,底下这么多人瞧着呢,若是何兄也怕了那小子,平白惹人笑话。”

互相刺了几句,几个鬓角花白年近花甲的老家主才开始商量着要如何迫使秦隽低头。

梁家主道,“叫家里的那些后辈都回来吧,秦隽既然打定主意要撕破脸,那何必用我们世家子弟,他那么能,不如徐州上下的事务自己包了吧。”

“行不通的。”

何家主冷静道,“若是几个月前他尚未站稳脚跟时还可以,但现在他在徐州已经有一套班底,崔氏态度暧昧但崔家那个老大在他这,汝南谢氏又支持他,他还四处寻访了不少寒门学子、隐居名士,这一套行不通。”

再者,也得能把人叫回来才行啊。

想想他家老三的模样,估计其他家的小子也好不到哪去。

梁家主有些不满,“还没做什么呢,何老兄就知道不行了,莫不是今天王家那小子教了你几招?”

“那梁兄去做便是,呵呵,别怪老夫没提醒,记得提前?*? 备药,免得急火攻心,毕竟这人上了年纪,容易中风。”

“你……”

林家主有些厌烦地看了眼他俩,“行了,说点有用的吧。”

等这两人闭嘴,他开口说,“依我看,就从粮食入手,坊间不是都说秦隽仁善、心怀百姓,若是百姓因他之故吃不起米粮,可还会继续拥戴他?”

梁家主若有所思,“操纵粮价吗?这倒是个好法子。”

徐州大小世族多,所涉及到的产业包括方方面面,粮食这种重要的东西他们自然是着重掌握的,市面上的粮铺不是世族的产业就是与他们的合作伙伴或者下属附庸有关,若几个大族一心要调粮价,能让大半个徐州陷入恐慌。

而官府也要受他们掣肘,毕竟官府也不是神,即便想平衡粮价,也很难一下子弄来足够的粮食,想想若是粮食不够,供应不了徐州百姓,那还是绕不开世族这一块。

除此之外,在粮价平衡下来之前,如何平息百姓的恐慌也是一个难题。

思及此,不少家主眉头都松了。

这法子虽然狠,但是不狠如何能让秦隽受到教训?

至于这博弈中恐慌的百姓、受到影响的底层小商户、可能引起的暴动,这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了,反正冤有头债有主,要怪就怪秦隽那小子不懂事。

但何家主皱了皱眉,他总感觉这法子其实也不太行,秦隽麾下握着几州的地盘,还打下来了乌桓,还有越做越大、奇货众多的徐氏商会,粮价能制住他吗?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何家主也知道自己这不断泼冷水的行为很不讨喜,但是这种事情开弓没有回头箭,必须得说清楚。

果不其然其他人都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

虽然何家主的话是有些道理的,但是这种感觉真的让人很不爽。

“老何,你也只是猜测,或许你将那秦隽想的太强了呢,他是坐拥几州,可幽州出了名的穷,青州前段时间还在乱,如今百废待兴,徐氏商会纵然有几分本事,那也不过是新起之秀,总不能越过我们去吧?”

鲁家主笑呵呵打圆场,“甭管行不行的,且都试试,纵然一法不成,多管齐下也能令他焦头烂额。”

“这话有理,哼,一把年纪了再畏首畏尾,岂不惹人笑话。”

鲁家主又说,“我这也有个法子,听说秦隽在办纺织厂,原想着不理会,让他自己折腾,但现在,我们得掺一脚了,也得叫咱这位心比天高的州牧大人碰碰壁,哼,年轻人么,挫挫锐气就消停了。”

一群锦衣华服的老头子坐在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很快就将事情定了下来。

烛火明灭将他们的身影映在贴着昂贵细绢的窗子上,拉出一道道模样怪异的影子,又被掩映入细绢上纵横的写意竹柏中。

……

此时幽州,乌桓阿史那部的残众终于全部安顿完成。

这些残余部众里,八成以上都是妇人和小孩,成年男子大多是已经战死,一小部分是趁乱逃去了北边的鲜卑,毕竟多年前鲜卑与乌桓同属东胡部族,如今勉强也能拉扯上一点关系,至于老人,游牧民族谈什么老人,压根活不到这个年纪。

原本按照秦隽的意思是要把这些残余旧部放在塞外放牧养马的,但是后来又考虑到,都是些妇孺,若是放出去了他们没有自保之力,到时候还得派军保护,多麻烦,于是就将这些妇人和年纪极小的小孩送到了幽州境内的各个村庄,让他们开荒或者在牧场放牧。

至于那些成年男子和青少年则是分配去矿场或者由左念等人带着去塞外继续游牧,同时监测着漠北和鲜卑那边的动静。

可以说忙完这一波大家都累得不轻,等最后一批人被送到幽州底下某个小村子登记在册,孟善和沈却都松了口气。

孟善狠狠灌了一大口蜜水,“这世上除了主公还有谁愿意做这些无用功,呵,我到不在意忙一些,只希望他们能老实一些,爱惜这条命。”

旁人抓了边疆战俘,惯例是成年男子一个不留,其余充作奴隶,他家主公特意筹谋给他们一条堂堂正正活着的路子,虽说这样他们部族算是彻底消亡,但是人还活着不是吗,他们可汗投降图的不就是这个?若是不识好歹妄图搅风搅雨,那可真是神仙难救。

沈却手指不断摩梭着瓷杯,眉头微微蹙起,很是郁郁的模样。

韩锐不在幽州,他妹妹的武学课也跟着中断了,于是盯他盯得越发紧,他三天没喝酒了,抓心挠肺地馋。

听到孟善的话,他眼神微微眯起,“主公说过,这次算是一个尝试,若是他们不老实,那不仅是断了自己的生路,也是绝了往后人的活路。”

殚精竭虑,安排户籍,分流教化,若是再生乱子,以后再有这类事秦隽或许就会直接让人按惯例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