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1 / 1)

谢岑看了眼这个出落地越发优雅贵气但气质也越来越冷的儿子,步子慢下来,语气不满。

“离家两年,回来也不提前让人知会一声,也不知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谢璟一手执起杯子轻轻晃着,却一口也没有喝,一双沉静黑眸盯着酒杯里漾起的浅红色涟漪,没有给谢家主半点眼神。

谢岑也不在意,似乎早习惯他这样,自顾自走到一边的空位上坐下。

谢璟清清淡淡开口,“今天是个好日子。”

满堂沉默。

过了一会儿,谢岑的二叔开口,“正月初九,确实不错,不过曜之特意提起,可是有什么打算?”

谢璟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我打算今日继任家主之位,在座各位叔爷,可有意见?”

啊这……

一群老头瞪大了眼,但是莫名地又不是很意外,他们其实很想吐槽什么,但是话到口头,又觉得没什么开口的必要。

谢岑瞳孔一缩,没想到谢璟居然开局就是这样天雷滚滚的一句话。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失手打翻了刚端起来的酒杯。

他黑着脸看向一群老头子,“这小子许是喝多了,各位叔伯,莫要听他胡言,叔伯们想必还有事情要忙,我就不送了!”

这便是赶人的意思了,但是……在座的老头子们没人动。

堂中又沉默了下来,谢岑不敢置信地环视了一圈,嘴唇发颤说不出话来。

谢璟似乎有些不满,一双凤眼危险地眯起,“各位叔爷?”

坐得最近的谢家五叔爷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曜之乃我谢氏麒麟子,继承谢氏,乃理所当然,老夫没有意见。”

有了他打头,其余人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开口了,纷纷附和。

谢岑唰地站了起来,“你们!你们什么意思?莫不是失心疯了?!!!”

族老们眼观鼻鼻观心,人家都说知子莫若父,可他这么多年了竟没发觉自己这儿子是个什么东西,不知道该嘲笑还是该同情这家主侄子。

谢璟这人……

哎,倒不是说他们真的没意见,谢氏这样的大家族,最是注重宗族观念、长幼尊卑,按理说谢璟这样目无尊长、倒反天罡的逆子是要挨家法的,换个人这么做必定要被族老们指着鼻子臭骂个三天三夜再被发配老家去守祠堂。

但是奈何,谢璟这小子他根本不吃你这一套!

难道他们就这么闲,来给这小子摇旗呐喊?还不是因为这小子他是个疯的,不利诱就威逼,软的不成来硬的,根本不管什么家族利益同族情谊!

他们不这样做能怎么办?

换句话讲,就算没有他们,难不成谢岑就真能继续当这个家主了?谢氏这偌大的家业,早几年就被谢璟握在手里了,谢岑手里就剩那仨瓜俩枣,他们就不信谢岑没有察觉!

何况谢岑就谢璟这一个独苗儿子,那谢璟继承谢氏这是早晚都要发生的事情,现在不过是提前了一段时日而已,想来也没什么的。

谢岑大怒之际,谢璟先他一步开口,“此事已定,各位叔爷便回去吧,至于这继任礼,就交由三叔爷去办吧。”

他这话一落,一群老头子一刻都不想多留,纷纷拱手离去。

谢岑满脸愠怒,“谢曜之,你这又是犯什么病,逼迫自己的父亲退位,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若传扬出去,谢氏将颜面扫地!”

谢璟不以为然,“谢氏的颜面?那算什么。”

“你姓谢,你是谢氏嫡系长子!自然要万事以谢氏为先!”

谢璟冷笑,“好一个万事以谢氏为先,当年你便是怀着这样的心思害死了我娘和小宝的吧?”

宛如一盆冰水兜头浇落,谢岑满腔怒火一下子熄灭。

他眼神闪烁,惊疑不定,“你想起来了?不对,不对!你都知道了?”

谢璟静静看着他,一双幽深眼瞳里似乎蕴着磅礴杀意。

谢岑不知怎的心里涌上一股惊惧,他眼前似乎不是那个自幼芝兰玉树的儿子,而是个披着人皮的疯子!

谢璟声音微微沙哑,带着彻骨的阴狠,“想起来?我从没忘记过啊!”

他站起身,环视了一圈摆设庄严肃穆的宗祠大堂,幼年时他便是在这宗祠地底下冷寂的暗室里度过了整整一年!

直到绘秋一路乞讨逃去清河求救,他又故意在冬日里脱去衣物使自己高烧,断断续续发热了半个月,假装失忆,确认无害之后,为了堵住崔氏的质疑,他才被放出来!

他终于又成了谢氏尊贵的长公子,白日里芝兰玉树守礼端方,夜里则一遍遍默念娘亲和小宝的名字,不断地提醒自己死也不能忘记。

谢璟看着谢岑防备的、像是看怪物般的眼神,突然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你该不会以为这些年一直没有孩子是巧合吧?”

谢岑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是你动的手脚?”

谢岑既害了崔霁,自然是不想让崔霁的孩子留着,但是这些年他瞧瞧养了许多外室,却始终没有孩子!

谢璟竟成了他唯一的血脉,只得捏着鼻子认了,但好在谢璟失忆了,又足够优秀,他一度还庆幸过,还好自己还算给谢氏留了一个优秀的继承人,所以即便谢璟一点点夺走他家主的大部分权利,他也咬咬牙忍了。

谁能想到,他生不出孩子,都是这个“优秀的继承人”在搞鬼!

他怒不可遏,手指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颤颤巍巍指着谢璟,恨得两眼发红。

“好好好!你倒不愧是我的儿子,够狠,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直接对我下手!我养你这么多年,竟养出一个白眼狼!”

事已至此谢岑何不知大势已去,他年轻的时候铆足了劲挤掉几个兄弟爬上家主的位置,掌权没多少年就又被自己的儿子夺权驱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