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她倒是要看看是什么老鼠!
随着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黑暗里的人紧张地抱成一团,眼中已有绝望之色。
虽然听她的意思,是要从二楼开始搬书,迟早会发现她们,可是这一刻真的到来,她们依旧无比紧张惧怕。
韩锐走过两排书架,要走到最里面的角落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她立即防备地握紧了枪。
出乎意料,从书架后走出的竟然是一个身形瘦削的青衣女子,大冬天里她穿着洗的发白的夹袄,冻得脸色发白,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衣摆。
可以看出来她努力地想要冷静,但还是忍不住害怕。
韩锐抬起左手制止住要拔刀的属下,冷漠地看向她,“后面还有多少人,一并都出来吧。”
青衣女子深吸一口气,“……出来吧。”
之后又陆陆续续出来了一群女子,竟然有十几个,都是二十岁左右、花样年华的姑娘,瑟瑟发抖地看着韩锐和她身后的士兵。
韩锐瞟了她们几眼,“后宫妃嫔?”
青衣女子看着眼前比她高了不少,眼神冷酷的女将,声音微微发颤。
“是,但我们早已失宠多年,在宫中只是勉强度日,身世卑微,亦不曾怀孕,请将军开恩,放我们一马。”
韩锐不由多看了她几眼,这个女子应该是这群人里的主心骨了,倒是个聪明的姑娘。
“为何躲在藏书楼中?”
“当时宫中大乱,我们在宫门遇到乱兵,这里是最近的可以躲藏的地方。”
青衣女子忐忑地解释,“而且相比之下,藏书楼里没有什么金银,或许会安全一些。”
若是真的有人来了,依照她的推测,这种时候能想到搬书而不是去抢夺钱财,那么来人应该也比较……总之和其他人不一样,或许她们会有更多机会,不至于横遭凌辱。
韩锐随意点了点头,“先出去再说。”
女子们跟着韩锐下楼走到藏书阁外,一出门她们就瞧见了藏书阁外的高大骏马和马上整齐肃杀的骑兵,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紧张极了。
韩锐随手招来几个骑兵,“去太医署抓几个疾医过来,尽快。”
而后这群女子便没人管了,因为有人从远处拉着一列列板车过来了,这下除却包围藏书阁的骑兵之外,其他人已经开始往车上搬运楼里竹简了。
想象中的杀戮、侵犯都没有发生,压根没有人看她们一眼,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甚至她们听到那位将军冷静地吩咐着士兵们,“搬运时要分门别类地搬,不要什么书都乱搬一气。”
“可是将军,我们又不识字,咋分门别类呀?”
“……那就一个架子一个架子地搬出去,放在一辆车上。”
“是!”
一群女子们也从一开始的神经紧绷变得放松了些。
很快那几个去寻疾医的骑兵回来了,带回来了三个老疾医,韩锐从藏书阁里出来,带着那几个疾医走过去。
“轮流去东、西、南方向诊脉,只要三位疾医皆诊出你们并未有孕,便可离去。”
韩锐一开始就是来搬书的,她本没功夫管这些前朝妃嫔,但是既然撞到她眼前了,总不能当没看见啊。
那便诊脉定去留吧,只要肚子里没有前朝遗种,便与普通宫女无异,直接放了就是。可若腹中有孩子,那莫怪她心狠,纵然有千分之一的几率,她也不想让日后有个前朝皇子什么的存在给主公添堵。
好在诊脉过后,这些女子都没有怀孕,韩锐便挥挥手,让她们离开,甚至她们也可以等韩锐把书搬完,继续躲回藏书阁。
女子们一呆,面面相觑,没有想到对方居然真的说话算话,要放了她们!
那她们现在怎么办,要躲回藏书阁吗?
青衣女子咬了咬牙,上前跪在了韩锐身前。
“这是作何?”
“妾知将军心地善良,愿意放我们离开,可如今洛阳这情形,我们留下,或许只是更糟糕,妾大胆请求将军好人做到底,可否带我们出城,妾愿来世结草衔环以报您今日大恩!”
“带你们出城?”
韩锐语气有些疑惑,她微微蹙起眉看了看这一群忐忑的女子,“跟着我们,你们或许只会更危险。”
若是遇到了其他军队,两军交战,她可顾不上这些姑娘。
“若真有意外,时也命也,妾亦不悔。”
韩锐目光扫过她身后的女子们,“她们呢?”
这些女子们也都跟着跪下来,请求韩锐带她们出城,虽死不怨。
她们清楚,如今看来这位女将军说一不二,虽然冷,但目光清明,不会肆意凌辱侵犯她们,跟对方走或许是她们最好的选择。
韩锐随意点点头,刚好竹简也搬的差不多了。
士兵们从藏书阁里扯下厚厚的帷幔或帘幕,盖在堆满了竹简的板车上。
等一切装运妥当,韩锐就指了指最后几辆没满的车,“坐上去吧,我会带你们出城。”
车队走到洛阳宫门时,另外两队骑兵也都过来了,其中一队的板车只有几辆,上面运着许多药材,还坐着一群疾医和药童。
而另一支队伍,后面的板车却是长长的少说有上百辆,他们是去搬国库的那一队。
韩锐疑惑,“你们怎么搬了这么多,可有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