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宾客就要入场了,主公吩咐他把秦公子位置挪到前排,他得赶紧去办。

将近正午时,宾客纷纷入座,秦隽这样的散客本来都是坐后排,有一张小小的桌案,就已经很不错了,陆舟、秦一等以随从身份进来的,都得在园子外自己寻个位置坐。

秦隽原本是想着在宴席上一鸣惊人吸引窦昌注意,但现在他和窦昌也算是“知己”了,等宴席散了之后再去找窦昌,私底下送礼会更方便些。

他正想随便找个地方,就看到一直跟着窦昌的那个亲信护卫朝他走了过来。

秦隽动作一顿,看来马上要有新席位了,估计还是非常引人注目的那种,算了,尽量低调吧。

“秦公子,主公吩咐让属下带您去前排。”

“前排吗?”秦隽脸颊上浮现起喜悦,他不好意思的抿唇笑,青涩又无害,“没想到州牧大人这么重视我。”

亲信神色也缓和下来,“主公向来爱才,公子随属下过去吧。”

仅仅是换了个位置就很开心,哪里有贾先生说的那样心机深沉。

想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会儿,悄悄提点秦隽说,“贾先生向来谨慎多思,公子莫要与他争锋。”

这么一说秦隽就知道了,窦昌手底下有个贾先生看不惯他,哎呀呀,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呢,就被盯上了,真是敏锐。

秦隽笑容真诚极了,他确实很感谢这热心小哥,“多谢小哥提醒,不过贾先生的美名我就早听说过,心里敬佩极了,绝不会得罪他的。”

那亲信欲言又止,可惜你已经得罪他了,唉,算了,反正秦隽很得主公赏识,贾先生就算不喜欢秦隽,也拿他没办法。

如亲信所说,宴席前排坐的大多都是些显贵世家子,突然插进来一个秦隽,许多人不由侧目打量,各怀心思。

秦隽倒是一点也没有插队的自觉,他大大方方落座,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仪态优雅又洒脱,旁人纷纷看他,无论那目光是好奇、惊艳,还是嘲讽不屑,他都笑吟吟的看回去,倒是叫别人不好意思起来。

有人忍不住问身边斟酒的侍女,“那人是谁?”

侍女也如实回答说是大人临时要加的席位,她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倒是秦隽右边席位的老人忍不住笑了,他主动问秦隽,“又见面了,小友。”

秦隽愣了一下,“崔老何出此言?”

崔老脸上笑意渐浓,“先前在城外驿站,老夫与小友曾有缘相遇,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小友了。”

秦隽对上崔老含笑视线,心里一咯噔,一时没反应过来说漏嘴了。

可恶,一面之缘,清河崔氏为啥会记得他一个无关路人啊?

9 ? 第9章

◎人人都看我面善,但我这么帅绝不是大众脸◎

事已至此,秦隽只能装傻,“是吗,那可真是巧啊,晚辈先前着急赶路,没有注意周遭环境,若早知崔老也在驿站,怎么说也要过去打个招呼。”

崔老一手捋了捋胡须,听他狡辩,笑容越发和蔼。

前天夜里一别,崔老后来越想越不对,清河崔氏的马车在外停着,一般读书人无论心中怎么想,总会过来拜访一下,倒不是崔老自视过高,而是事实如此。

清河崔氏是北方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优秀子弟众多,仅一姓便在文坛占据半壁江山,而崔家的书院也是唯一一个愿意破格录取平民子弟的世家书院,在文人群体中地位很高。

而这孩子,居然和没看到他们一样,在驿站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走了,像是在避着他们一样,着实奇怪的很啊!

若他不识崔氏徽印,何必躲避?且今天他并未表露身份,但这孩子却下意识叫他崔老,这分明是见过他。

也不知是谁家的小狐狸,装傻充愣这般娴熟。

当然崔老也不拆穿他,反而顺着他的话说,“确实巧啊,相逢即是缘分,我瞧着小友十分面善,不知道是哪家后辈?”

窦昌恰好上座听到他们说话,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可不止崔老觉得阿隽面善,本官也觉得阿隽面善呢,本官与阿隽可是一见如故啊!”

崔老:“……”

秦隽浅笑着说,“小子秦隽,荆州人士,一介白身罢了,以前从未见过崔老,或许是我生的一副大众脸吧。”

崔老无言,窦昌倒是很不赞同,“贤弟样貌万里挑一,怎么说是大众脸呢。”

秦隽正要说话,就见到窦昌另一侧的一个青年文士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就迫不及待地催促窦昌,“主公,快上座吧,要开宴了。”

秦隽顺水推舟不再说话,他实在不想再聊什么面善的话题了,就此打住吧。

他悄悄看了眼窦昌身侧那人,一身浅色布衣、文质彬彬,这应该就是那个很得窦昌信任但对他意见很大的谋士贾诚贾文宣先生?

无所谓,他又不是真的来投奔窦昌的,他只是想借点兵罢了,以后又没啥交集,有意见就有意见吧。

虽然是窦昌母亲的寿宴,可是那位老夫人根本连面都不露,这宴席说是为了祝寿,更多人都是抱着讨好窦昌的想法来的,开宴后就是各方的你来我往互相吹捧,若是有人写了诗,那更是不得了,一群人围着直把那些个酸诗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秦隽懒得听他们互吹,早就神游天外了,面上却挂着清浅好看的笑,时不时附和着夸几句,主打的就是一个毫不起眼。

一边的崔老一直悄悄关注他,见状不由得想笑。

这小家伙自以为没人注意他,却不知道那些人被他随口称赞后个个骄傲不已,往这边看了不知道多少眼了。

到宴席过半时,园子里丝竹管弦之乐渐渐停下,有人昂首阔步走到中央,扬言要送一个大礼给州牧大人。

窦昌不由好奇,“什么大礼?”

秦隽也来了精神,好奇的看过去,第一眼便觉得这人绝不是简单人物。

一身纯黑色布衣,袖子身上没一点多余装饰,在众多宾客中,这人打扮的格格不入。

但又是非常惹眼的,他生的很是阳刚帅气,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眉骨上有一道疤,显得他凶性十足,同时他身材非常高大健壮,露着的一截小臂力量感十足,一看就是个练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