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我的癖好总是那么奇怪

雷欧【二】

直到莱茵出现，路易斯离开之后，安瑟尔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放松片刻，雷欧的情况并不乐观，拖得越久，痊愈的可能性就越低，明明一切都安排就绪，可他昨晚那样得罪了皇太子。

和路易斯的相处比一夜没睡还要让人疲惫，安瑟尔安抚着怀里的孩子，直到维恩睡着，莱茵才取出一个盒子递给他，“这是你的光脑，一个月前就帮你申请了，你哥让人把以前的通讯和信息都保存下来，所以昨天才办理好，你看看还缺什么，要及时告诉我。”

“谢谢你，莱茵哥。”安瑟尔道谢。

莱茵拍了拍他的肩，“一家人，不用客气。”

安瑟尔摇了摇头，他给哥哥他们带来的麻烦太多了。

维恩睡的很熟，安瑟尔送走了嫂子，又走到床边看雷欧的各项指标。

兽人的脸色苍白如纸，如果不是呼吸机里还能听到微弱的声音，安瑟尔都无法从安静的病房里感觉到一点存活的气息。

他小心地抚摸上治疗舱，低声说:“雷欧，给我一点勇气吧……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他好想听一听那道熟悉又温暖的声音。

安瑟尔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莱茵带来的光脑。

是他以前常戴的款式，其实他原本的那个也没有扔，只是为了不被追查到地理信息，他拆卸了电池和定位装置，再也没有打开过。

后来皇室公布了他的死讯，自然也会注销他的通讯账号，安瑟尔便将那个光脑永远地锁进了抽屉里。

那已经不再是他的人生了。

没想到打开光脑的那一刻，他的手腕足足振动了一分钟，眼看还没有消停的意思，安瑟尔才找到信息设置，关闭了提示。

通讯记录的图标上显示着99＋的信息，留言箱的窗口抖动着，最近一条消息竟然是两个月前。

两个月前，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还会回到帝星。

安瑟尔看着通讯显示的来信头像，不可置信地皱起眉。

阿瑞斯的头像仍是刚认识的样子，银发灰瞳，眉眼稚嫩，明明是青涩的少年却已经摆出一张不苟言笑的冷漠脸。

阿瑞斯为什么会给他的账号发送消息？

他的账号没有注销吗？

他难道知道自己没有死？

乱七八糟的想法涌上心头，安瑟尔点开留言列表，零零总总上百条语音留言，无一不是来自阿瑞斯。

最早的一条，可以追溯到七年之前，他“丧生”之后的几天。

安瑟尔的手指有些颤抖，他犹豫了很久，才点击了关闭，无助地捧住了脸。

阿瑞斯……你还有什么话想要对死去的我说呢？

隔音良好的休息室里，满脸空白的白鹿亚兽直直地看着窗外，手腕上的光脑里播放着兽人清冷又堪称温柔的声音。

【前段时间出任务了，没来得及跟你联系，希望你不要生气。】

【科学院那边盯上了k12星球，噢，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们坠落的荒星已经在开发了，编号k12，博士们申请了军部护送，我托一个朋友帮忙移植了那种白色的花，你还记得那种花么……我好像只送过你一次花，可我们都不知道它的名字，等有植物学家命名了，我再来跟你说。】

【安瑟尔，对不起，帝星并不适合它生存，我请人做了多种模拟环境，还是把那株花养死了。】

【安瑟尔，生日快乐！我去了你常去的甜品店，店员说最近出了最新口味的生日蛋糕，好多老顾客都很喜欢。我花了一晚上也没有吃完，它实在是太甜了……广告上说，甜品可以治愈心情……安瑟尔，这么甜的食物，曾经也治愈过你吗？】

【晚上好，安瑟尔，今天是桑德拉的婚礼，一整天都很热闹。我接到了新郎的捧花，他们起哄问我，有没有想要结婚的亚兽。我撒谎了，抱歉，婚礼上是不该说谎的……可是安瑟尔，我想了很久，还是说不出你的名字。】

【安瑟尔，桑德拉的孩子是个白鹿亚兽，有一点点像你，但他好像不太喜欢我，总是看到我就哭。不过，如果你也在的话，他应该会很喜欢你吧。】

【明天又要上战场了，祝我们好运吧，安瑟尔。】

【安瑟尔，我好想听听你的声音，能不能接一下我的通讯，求求你……】

【抱歉，那天受了一点伤，情绪有些失控，给你打了很多个通讯。安瑟尔，你说我像不像个疯子，我明明知道的，你已经不能再接听我的通讯了。】

【上个星期，我执行的任务失败了，死了五个同行的战友。他们对我做了开颅实验，不停地用武器刺激精神域让我保持清醒。我一度觉得自己熬不下去了，可我还有那么多的秘密需要守住……我想到了自杀，就像我的队友一样，我又想到了你……安瑟尔，你怎么也变成了我一生无法开口的秘密。】

【手术的后遗症是精神紊乱，那个狂躁状态的‘我’又出现了，他还是吵着要找你，他们告诉他，你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但他不肯相信。路易斯带他去看了你的坟墓，他不吵也不闹，在那里坐了一整天……其实那座坟墓里并没有你的骨灰，但没有人告诉他。

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就主动清醒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再也不会出现了，安瑟尔，他因你而生，在你去世后的第七年，也和你一起死了。

我从来没有这样清晰地认知到你已经不在了，安瑟尔，请不要嘲笑我这几年的自欺欺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怕我也会像别人一样，逐渐把你忘掉。】

【安瑟尔，我真的不想忘掉你。】

【……如果某天我也死去，我们还可以再见一面吗？】

【要是真的可以，我应该先对你说什么话呢？】

……

光脑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安瑟尔才有些怔愣地回神，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掉了眼泪。

除了最开始的哀求，阿瑞斯的声音一直都很克制，每一段语音都像娓娓道来的故事，好像他已经把自己从现实里剥离，才能调整好情绪留下一段录音。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安瑟尔擦了擦眼睛，开门就看到翘着呆毛的小鹰睡眼惺忪地喊:“姆父，好饿～”

低沉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安瑟尔蹲下身把他抱起来，哄道:“等一护工叔叔过来，姆父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小孩子靠着他的肩，咂吧着嘴点了好几个菜，安瑟尔笑着捏他的鼻子，“小馋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