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瑟尔快要站不稳了,他觉得太过玄幻,“你的意思是,阿瑞斯他也……”
“他们倒是敢,”洛尔冷哼一声,“先不说如今的格莱恩家族,皇室首先就不会同意,只是军部现在群龙无首,有些不知好歹的家伙,在呼吁元帅暂退养伤。”
“那不就等于放权?”安瑟尔神色凝重,“这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就是这么个道理,要不是情况紧急,我们一定有时间攻克难题。”洛尔抱歉地看了他一眼,“我听说您最近在研制s级机甲,给您添麻烦了。”
“一下午也耽误不了什么,”安瑟尔摇摇头,“需要我注意什么吗?”
洛尔答道:“兽人情绪混乱的病例其实不少,大部分都是因为精神力暴走引起的,阿瑞斯元帅的情况也是如此,他在被俘期间受到了不小的精神力攻击,出于自保的本能,他的精神力被大量催发,所以才能撑到救援时间。”
“这种病症的患者通常会选择放纵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譬如三年前,某个病号一口气吃了好几斤海鲜,最后过敏被送进急救室,他的家人说他非常喜欢海鲜,但他海鲜过敏,忍了几十年,终于在失去理智的时候选择了放纵。”
“以此类推的话,元帅最大的渴望是您,安瑟尔先生。”洛尔看着他变得不太自在的脸色,笑着摇头说,“您不用觉得害臊,感情是无法控制的。其实撇开现实因素来看,这也算一件浪漫的事情,好像他的世界里,除了守护帝国,就只有您了。”
“所以,您可以试探着和他聊一些能让他高兴的事,当然刺激一点的话题也可以,说不定会有很好的效果,我会随时监测着元帅的情况,顺便看看a7计划到底存不存在。”
安瑟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阿瑞斯所在的禁闭室在最底层,安瑟尔顺着回廊走下去,走到透明的门前。
兽人听到了动静,只是稍稍动了动耳朵,眼皮都没抬。
“阿瑞斯。”
他的话音刚落,原本纹丝不动的兽人蓦然睁眼,“安瑟尔?!”
阿瑞斯毫不犹地站起身体朝他走过来,目光在安瑟尔的脸上反复流连,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低头看了自己的手一眼,脸上的那丝激动也随之散去,“你怎么过来了?”
安瑟尔看着他明显灰暗的眼睛,轻声说:“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起来?”
“我的情况很不好……”阿瑞斯深深地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变得清醒,“我只想去找你,可我找到你的话,肯定会伤到你的……上一次就是,我不能再伤害你了。”
【好像他的世界里,除了守护帝国,就只有你了。】
安瑟尔回想起洛尔的话,又看着一墙之隔的银发兽人,心酸不已。
阿瑞斯对他的执念由荒星而起,暴走的兽人为欲望所驱使,对着仅有的亚兽安瑟尔发了情。
他们一个神志不清,一个将错就错,这场孽缘因此开始。
没有二次成结,安瑟尔不会对阿瑞斯抱有希望,阿瑞斯更不会在失去理智之后只记得他,两人之间隔着道德伦理,也隔着不相爱的鸿沟。
而后的一切阴差阳错,假死的安瑟尔成了阿瑞斯无法释怀的执念。
高高在上的神仿佛就此堕落,阿瑞斯也变成了芸芸众生中为情所困的一员,他学会了威逼利诱强取豪夺,觉得这就是他的爱情
但其实不该是这样的,他本可以走出桎梏,再做回那个心无杂念的兽人。
路易斯的放手让安瑟尔释然,如今也到他来解开困囿阿瑞斯多年的心结了。
他们早就该放过彼此的。
安瑟尔轻轻摇头说:“阿瑞斯,我不再恨你了。”
阿瑞斯呆愣了片刻,双手撑着玻璃墙,浑浊的眼里透出了细微的光,“你、你不恨我了……是真的吗?!安瑟尔,你说你原谅我了?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他因病憔悴的脸上滑落了两行泪,颤抖的唇却不自觉带上笑意,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再次重复道:“你真的不恨我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安瑟尔淡然地点头道,“阿瑞斯,我不恨你了。”
阿瑞斯满怀期望地看着他,眼底是万千光华,“安瑟尔……”
“我不恨你了,阿瑞斯,这么多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安瑟尔认真地看着他,微笑道,“所以,你不要再纠结于过去了,阿瑞斯,你是帝国的元帅,是英雄,你满身荣誉,前程似锦,一定会拥有很好很好的伴侣。”
阿瑞斯的笑意凝滞在唇角。
“安瑟尔,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瑞斯,你会有更好的生活,没必要为了我赔上自己的后半生,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好吗?”
“安瑟尔,”阿瑞斯的声音嘶哑,“你是不肯要我了吗,你是不恨我,也不要我了?”
安瑟尔静静地看着他,“阿瑞斯,我们早就结束了,不是吗。”
“不、不是的……怎么可能结束,安瑟尔,我一直都”
深爱你啊。
“我说过了,阿瑞斯,你是帝国的英雄,满身荣耀,前途无量,会有数不清的人愿意爱你……”
面前的兽人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他微微扬起脑袋,伸手遮住了眼睛,艰难地开口说:“我该明白的,做错了事情,就该付出代价……哪会有那么好的事情落在我头上……”
“阿瑞斯……”
“我是帝国的英雄,我荣耀满身,前程似锦,会有数不清的人喜欢我。”浅灰色的眼瞳一片死寂,阿瑞斯的脸上似嘲似悲,“可我只想要你啊,你知道的,我做梦都想着你能……”
“阿瑞斯!”安瑟尔突然打断他的话,继而深吸了两口气,劝诫道,“你不觉得这对我们彼此都好吗?你有你的责任,我有我的生活,你何必把未来都压在我身上呢?”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这么多年,我得到了什么,你又得到了什么呢?”
阿瑞斯只是死死地看着他,银色的睫毛颤抖着,一张脸白得可怕。
浓重的悲伤仿佛穿透了禁闭室的玻璃墙,压的安瑟尔喘不过气来,他看着阿瑞斯踉跄着转过身去,高大的身影依旧,却像不堪重负一般,随时都会垮掉。
“我明白了……你走吧,安瑟尔。”
他轻声说:“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谢谢你还愿意原谅我……你今天能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