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灯也没想掩饰:“你把消夜取消了吧……”
“我不用你安慰,尤其还是这种方式。”游风拆穿得不留情面。
“我没有。”夏灯说,“不能是我想吗?”
“你想吗?”
“嗯。”夏灯搂住他的脖子,轻轻蹭着,“不骗你。”
“你又不会说谎。”游风能察觉到他女朋友拙劣的勾引手法,以及迫切希望他心情变好的心理。
夏灯的脑袋从他肩膀上抬起,看着他:“我会说。”
“嗯,刚听过了。”
寂静。
十多分钟过去了。
游风托着夏灯的腰,看着她的眼睛,打破了无言的局面:“我奶奶有精神类疾病,撮合了她两个孩子,生了我。也就是说,我爸妈是同母异父的姐弟,我是一对亲姐弟生出来的。”
夏灯一直有控制表情,就怕惊讶的反应刺激到游风。但这消息太令人震惊了,就还是有些微睫毛颤动的细小动作逃离她思想的掌控,表露了出来。好在她也很聪明,立刻想到:“那个外国人是不是说这是误会?”
游风没说话,看起来像是不想再提这件事了,夏灯感觉到这点就转移了话题,但当下不知道说什么,稀里糊涂地说了句:“我们以后可以不要小孩。”
游风一下失了语。
游风经历包厢那一幕,说不上烦闷,毕竟发生过太多次了。什么事经历太多,就会麻木。
从回来到现在的沉默,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跟夏灯说,刚才这样平静地说出来,好像也没有很难启齿。
只是他并不知道,她下意识想到的,是跟他的以后。
她那句话就是在说,她接受他是近亲生下的,甚至可以为了阻止隐性遗传病的显现,不跟他生孩子……他都没想过那些,她却想了,还是在那么紧凑的几秒之内。
他突然笑了,歪着头:“谁要跟你生小孩?”
夏灯后知后觉,木着脸从他腿上起来,走向落地窗。
生小孩这种话她还真敢说啊……
游风没追过去,也没扭头,想给这个大花瓶子一点个人空间,想想这话意味着什么,爷爷在这时打来了电话。
他停顿了一下,出门去接了。
游振东的声音更疲惫了,好像是他们走后,剩下的几个人又狠狠折腾了一番:“现在误会解开了,你也还是不回家吗?”
游风没拆穿:“当时跟他们断关系也不是因为误会。”
是他们先不要这个儿子的,他现在活得很好,没必要回去给自己添堵吧?
游振东没有说话。
游风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就别掰扯了,我不是很在意,不用为了让我心里舒服去做什么,只要脱离那个家,我就舒服。”
“没有家业的话,你脱离就脱离了,家里这些你都不要了?”
“想拿回来的时候,我会拿回来的。”
游风也不是什么视钱财如粪土的人,没钱怎么给他的大小姐滋润的生活作保障?
许久,游振东说:“我知道你小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如果你以后不想要孩子,那就不要。只是委屈夏灯了,不能生孩子了。”
游风近年跟爷爷联系也少了,观念的不同让他们总是无法沟通。他不想教育长辈,更无意改变其思维,那就只有少联系了。
但关于要孩子这个观点,他还是要跟爷爷说:“生孩子不是一个女人最光荣的时候,不生就不生。要是不生孩子就是委屈,好像在说她的使命就是生孩子。”
游振东知道再说下去可能又要争论不休了,停下来:“反正我叫你回来,让你知道这都是误会,也是想消除你心里的疙瘩。现在我传达到位了,别的不多说了。最后,你在别的地方照顾好自己。”
游风不说话了。
十来秒的样子,游振东才又说:“爷爷这一生就要到头了,你也见不到我几面了,不用感到烦。”
游风皱紧了眉。
“我知道你说话冲不是怨我,也知道你孝顺。爷爷有时候顽固又迟钝,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别怪爷爷,爷爷那个时代世界还不是这个样的。”
电话挂断。
老半天,游风都扶着酒店廊外的栏杆,盯着外面的夜景发呆。
人都走没了,游振东收拾起了残局,那个兰国人陪在一旁。
游振东盯着满桌子未动的菜,扯了扯松塌塌的嘴角:“让你看热闹了,我们这个家实在是不像样子。”
“其实家家都是一样的。”
兰国人几度欲言又止,想着不刨根问底了,但实在没忍住:“我能说,我不明白你的做法吗?”
游振东知道他的意思,轻吁一口气,缓缓道:“我那孙子,是亲眼见着他父母不要他的,他心里有怨。我没能力帮他回到小时候,弥补这些委屈,只能把你叫过来。
“至少要让他知道他跟其他小孩一样,父母不是近亲结合。”
兰国人理解了,但是:“那你儿子……”
“他不会离婚的,当时跟游风妈妈离婚也是怕她影响股票,他再在乎她,也不如在乎钱。说得情比金坚,我是他爹我不知道他?”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