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苒听不到夏灯说话了,以为网络不好:“还在吗,灯?”
夏灯回神:“庆典的最后一次彩排结束,统筹老师把双人合唱改成了单人独唱,没让我登台。”
“啊?”赵苒当时跟一个男生组队,庆典的时候两人去生物实验室做实验去了,没看表演,“你怎么也没说?可是你还专门买了礼服啊,那么贵,有毛病吧,这个统筹!”
“礼服没浪费,给关一心穿了。”
“服了!我说怎么每次班会表演节目她都起哄叫你上,我还以为她是给你展现的机会,这么一看她就是想让你出丑啊。”赵苒越说越来气,“什么统筹啊,那你就算唱得不如关一心,但你长得比她好看吧?你一上台那谁还在乎你唱得好不好听啊?那么漂亮的礼服给她穿不是糟蹋了吗!”说到这儿,她卡壳了,停顿片刻后,缓慢地说,“她穿了你的那条裙子,所以,那身深蓝色……”
夏灯!
赵苒捂住嘴,差点惊呼出来。
夏灯在赵苒提到新生庆典的表演时就意识到了。游风那一组海浪的照片,最后一张入镜的是她的背影。她现在才大概了解,为什么后来的关一心有些针对她。
庆典那天钢琴摆放的位置不好,观众看不到脸,凭裙子辨人,就以为钢琴弹得好、歌唱得好的是夏灯。
若澄清,别人会知道唱歌、弹琴的是关一心,却也会知道游风拍的是夏灯。可能对于关一心来说,让别人以为游风在拍她更要紧。
跟赵苒的电话挂断,夏灯走到露台,宽敞的空间让心也亮堂起来。尽管是在深夜。她看着盏盏船灯,照亮一方海面,然后塞满她的眼睛。
她的记忆出现偏差了。
她认识他八年,却真的不算认识他。
她攥着手机,想问他要那组照片,她想看看自己,但打开与他的聊天界面,还是放弃了。最后只是发了一个朋友圈,一个表情符号加上一个海浪的符号。
游风又去平城了,这次没告诉夏灯。自从他们戳破那张窗户纸,就再没找过彼此。
夏灯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戴着耳机,面无表情地看电影,用笔记下经典台词,顺手翻译成两种语言。
程程买了水果回来,见夏灯把桌子搬到靠窗位置,挑眉问:“怎么了?是不是舒禾又开大声追剧了?”
夏灯戴着耳机没听见。
舒禾坐直了身子,眼肿成了肉包子:“我可没看剧啊,我看了两本悲剧收场的小说,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作者真有病!”
程程把打开盖子的水果盒子,端给夏灯一份,回到自己座位,把纸抽扔给舒禾,接着吃了一口蜜瓜:“至于吗?”
“你不理解那种给你希望,又让你破灭的感觉,那种无力感是这一整包纸巾都接不住的。”
“那你别看了不就行了吗?”
“我刚去作者微博评论区把她骂了一顿,舒服多了。”
程程下巴点点她面前的水果:“吃点甜的,等会儿出去逛一圈。”
舒禾咬了一口西梅:“我等下抢特签,限量的。”
“那我自己去了。”程程说完看向夏灯,知道她大概率是拒绝,还是问,“灯,等下遛弯去吗?南门那边开了个路边酒吧。”
夏灯在誊写东西,眼神在电脑屏幕上和笔记本中往返,时不时地瞥一眼手机,时不时点亮一下屏幕。
程程问舒禾:“灯怎么怪怪的?”
舒禾没注意:“她哪天都是怪怪的啊,今天又没上课,迟到满勤第一人,也就西澳这种拿钱堆的垃圾学校,搁别的早劝退了。”
程程抬头看灯:“这么亮的灯,她还要到窗户那边吗?多冷啊。”
舒禾喝着玉米须茶:“她搬桌子时问我,寝室信号是不是不好了。”
“等电话呢?”
舒禾笑了:“可能吗?只有别人等她电话的情况发生。”
突然,夏灯手机响了一下,她立刻拿起,有些鲁莽了,手机磕到了瓷杯,清脆的动静,尾音很长。
舒禾很好奇:“灯,你在干吗啊?”
夏灯付了款,答:“帮我外公买件东西,限量的要抢。”
舒禾恍然大悟:“我就说你没这么盯着手机过。”
程程说:“你这个手速可以抢下周艺术展的票了,只卖两百张我是真的不理解。”
“可以。”夏灯答应了,“但不保证一定抢到。”
“我俩已经看过一次了,是想陪你去看。”程程说,“我看你买了相机,猜你应该会对这个主打摄影作品的展感兴趣。”
舒禾也说:“你只用抢你自己的就行了,第一波放票时我们已经抢到了,没你身份证号,买不了你的。”
“好。”夏灯没有拒绝。
晚上抢完票,三人去了新开的路边酒吧。
穿着凉快的男男女女一人端着一杯调好的酒,蹲在台阶上,镭射灯照在地上的是酒吧的logo(商标),音乐是百大DJ随机放,紫外线照得白衣服像会发光,年轻的味道一飘七里香。
女生雾霾灰的头发看不太出,但细瘦的胳膊文了个蝎子一清二楚,奢侈品牌凉拖露出一截白花花的脚背,红色的指甲油泛着亮光。
男生银发、红发,万年不过时的黑衣服、白衣服,脖子、手指头上是小众潮牌单品,脚上的名牌鞋,价格都不菲。
大部分是西澳的,也有旁边外国语学院的,还有凤凰港湾的不知名的演员、音乐人,还有这个那个博主、up主。
舒禾知道这条街一到晚上就人多,但不知道这么多,有点傻眼。程程也没想到,他们都开始过夏天了,果然是太久不串夜场了,已经跟不上趟了。
舒禾说:“程程你买酒去,我跟灯在旁边的章鱼丸子店等你。”
旁边是一家二十四小时的台湾小吃,外边有铁制镂空的围挡圈出一块区域,放置着长板木桌和原木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