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眸圆瞪:“再不上药,伤口何时能愈?”
祁凛彻被她这一瞪,下意识松了手。她前几日不还说怕他么?这会儿都敢明晃晃地瞪他了,是生气了?
温热柔软的指腹轻轻在他颈上按压摩挲,她离得近,淡淡的栀子香混着药香萦绕在鼻尖,他有些不适应地再次偏头避开了她的触碰。
洛瑜黛眉微扬,祁凛彻不自在地调转视线,清了清嗓子,说:“痒。”
“……”
洛瑜重新挤出一抹药膏,看见他的额角隐隐微现的青筋时愣了愣,有这么痒吗?
她放低声音,轻柔道:“且再忍忍,很快就上完药了。”
手下的动作稍稍加快了些,直到看清他颈上的那圈牙印时,她的手就像在抚着一块烧红的炭,霎时滚烫得不行,连带着整只胳臂都像着了火似的。
……很明显,这是她咬的。
祁凛彻察觉出她动作停了下来,她此刻摸着的那小块体肤,他白日里在沈燕川递过来的铜镜里看到了,上面印着她的咬痕。
他想了想,又不知该说什么,便仍是对她说道:“无妨,不疼。”
洛瑜张口失声,半晌才继续上药,一边道:“我这……不知自己挠得这般狠,”说着说着,又不免上了气,断断续续道:“不过,是夫君昨儿夜里非要……你若轻点儿,我也就不会……唉,夫君今日上值,可有人过问你这伤,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掐痕真是太明显了,不会遭同僚笑话了罢……今早听闻祖母生病,我一时慌了神,也没顾得上,若是当时看你一眼……好歹能赶着上药……”
祁凛彻一顿,“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
“啊,不然呢?”
“怪不得在明善堂非要拉着我去上药……原不是担心我疼不疼。”祁凛彻心下却道,原来她是害怕被祖母,以及兄长,看到啊……
洛瑜被他这一说,陡然生出一丝歉意,忙找补道:“担心,我担心的。”心下却道,怪不得他一直在回答她不疼不疼……
第35章 已是知足 祁凛彻无奈道:“没嫌你。”……
一时无话,室内静谧,两人各想各的。
洛瑜屏着心神,飞快给他上完药,心里终于舒出一口气,而后又叮嘱道:“明早上值前,我再给夫君上一次药。”
祁凛彻没有应声,看着她起身把药瓶放回小药箱里,看着她净手拭干。在她看过来时,他才道:“我还未沐浴。”
“……哎呀!我给忘了!夫君怎么不早说。”洛瑜面露懊恼地走过来,想了想道:“夫君一会儿沐浴时,只洗身子不洗脖子就好了!”
祁凛彻:“……”
他欲言又止地定定看了她一眼。
洛瑜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发毛,赶忙唤云萝进来备热水,自个儿先进去沐浴了。她本就生得雪白柔腻,因着昨晚他那番折腾,身上各处痕迹在热水氤氲下显得更暧昧了,云萝在一旁低着头脸都臊红了,悄声道:“三爷也太凶猛了些,娘子疼吗?待娘子沐浴完,奴婢给娘子擦上药吧?”
温热的水流缓缓淌过洛瑜的身子,她脸皮薄,听了云萝这话,一丝红晕立时爬上了面颊,染得一片绯红。她湿润的浓睫轻轻眨了眨,不好意思让云萝替她上药,便说不必了。
她的手在热水下轻轻抚过腿上的青瘀,转瞬间忽而想起在书房,祁凛彻把她从书桌上抱下来时,问她“疼不疼”,她这会儿才恍然想明白过来,原来他问的是她身上的伤……
热水好像沸腾了似的,烧得她整个人晕乎滚烫,连心跳都怦怦地仿佛要从胸腔里直蹦出来。
洛瑜赶紧把脑海中不宜的画面甩走,也顾不得好好擦洗身子,三两下敷衍了事,着急穿上了衣裳,好把身上七七八八凌乱的吻痕和掐痕遮住。
到了外间,没见着祁凛彻的人,问了小厮才知,他又去了书房。
是在处理公事吗?
洛瑜重新揣上袖炉,云萝给她披上斗篷后,她一边往书房走,一边心里思忖着,明儿得空了,给四郎重新寻个空屋作书房用,不然有祁凛彻在,四郎哪儿还敢进那间书房半步。
敲门后,里头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来便是”,洛瑜推开房门,探进一个脑袋,并没有要进屋去的意思,说道:“夫君,我担心祖母的病情,今儿想过去陪着祖母睡。”
靠在圈椅背上的人闻言直起身子,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沉沉漆眸朝她望过来,这眼神锐利锋芒似有穿透力,洛瑜不由得把门缝阖小了些,见他不说话,她边说着“那我就去明善堂啦”,边快速关上了房门。
刚转身迈出一步,房内有脚步声渐近,接着房门再次被打开。
洛瑜惊诧地回过身,仰头看着他问道:“夫君……有话要说吗?”
两人隔着一道门,她站在外头,他立在屋内逆着书房内的火光,身影高大如山,阔肩蜂腰,气势凌厉。
下了一夜一日的雨此时稍稍止歇,夜风寒凉,廊檐下菱角灯的光影恰到好处地投在她清凌剔透的眸底,闪着粼粼烁烁的星子。
祁凛彻的视线从她仰起的一张柔婉娇艳的芙蓉面上掠过,走出来阖上门,道:“我送你。”
洛瑜摆手:“不必了,夫君继续忙吧,我一个人过去就成。”
她退一步,他进一步。
洛瑜看着站在面前半步之遥的人,他身形挺拔如劲松,无形中透着一股不容人质疑的强大气场,她立即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一左一右两个人影往前走着,雨水浸湿的地砖上裹着一层寒汽。祁凛彻偏头看她,她一手掖着袖炉,一手捉着毛茸茸的斗篷边角,垂着头仔细地避开积水。
他停下步子,洛瑜也跟着顿住,目露疑惑地看着他,祁凛彻忍不住轻叹口气,替她拢紧斗篷领子,慢慢俯身把她拦腰抱起。
“嗳”洛瑜惊呼一声,手中的袖炉险些挥甩出去。
洛瑜被他稳稳抱在怀里,仰着小脸瞧着他坚毅的下颌,小声问道:“夫君是嫌我走得慢么?”
祁凛彻没有回答,洛瑜只当他是默认了,又小声嘀咕着:“夫君迈一步能抵我两步,我自是不能与你比,走得慢可不能赖我啊……”
听她一阵嘟哝,祁凛彻无奈道:“没嫌你。”
洛瑜忽然记起四郎那会儿从书房跑来了明善堂,
怕他一会儿见了祁凛彻又该四处躲了,便伸出指尖悄悄点了点祁凛彻的胸膛,说:“夫君,一会儿在明善堂前廊把我放下吧。”
“嗯。”祁凛彻没有多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