喆叔立在门口,笨拙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太太或许只是一时想不明白,过段时间说不定就回来了。”

喆叔年纪大,一辈子无儿无女,自然也不懂这情情-爱爱的究竟是怎么回事。至少他跟着白忱的这些日子,净看到白忱为钟礼清头疼难过了。

白忱修长白净的手指细细抚摸着床上的枕头,这是钟礼清怀孕后,他特意买来给她午休时用的。

那时候她正是暑假,他就无时无刻都想看着她,恨不能她变成拇指姑娘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钟礼清在他的生活里占了这么大一部分,对于曾经当过雇佣兵的他而言其实早就意识到了危险,她成了他唯一的致命点,可是他始终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不让任何人有机会利用自己的这个弱点。

只是怎么也想不到,最后这个弱点,会被钟礼清自己死死捏住。

他现在就体会到了那种疼得快要窒息的可怖感,好像世界瞬间都变得安静了,静得太可怕,他又重新回到了一个人垂死挣扎的孤单世界里。

这也是白忱第一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儿,钟礼清有意避开他,不是在和他闹别扭,她是真的想和他相忘于江湖!说着爱他,却还是可以这么轻易抛弃。

为什么她对他的爱就这么轻呢?

“我是不是,真的错了?”白忱思忖良久,低声呢喃一句,不知道是在问喆叔还是在自言自语。

喆叔拧眉想了许久,有些含糊不清的回道:“太太毕竟和你的经历不一样,所以很难理解你复仇的心情。”

白忱闭了闭眼,黑密的睫毛微微抖动颤栗着。

喆叔又说:“男人和女人想的也不一样,女人总是更感性一些,先生错就错在,对感性的动物用了理性的方法。”

白忱眉心微蹙,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喆叔。

喆叔不自在的垂下头,有些恭敬的开口:“只是一己之见。先生不用悲观,太太怀着你的孩子,孩子就是你们之间一辈子剪不断的关系。”

白忱想到孩子,这才心里好受一些,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放弃寻找钟礼清!自己这边没头绪,只能从肖禾那里下手。

***

肖禾早就发现有人跟着自己,一连好多天了。即使对方的手段再高明,也逃不过他前刑侦队长的侦查能力。

肖禾到了小区楼下,准备刷卡进楼的时候忽然毫无预警的转身,身后的瘦高个男子被他逮了个正着,惊慌的左右张望,嘴里念念有词:“奇怪,29栋不是在这?”

肖禾看他伪装的模样,嘴角露出讥讽的笑意:“这小区没有29栋。”

瘦高个讪笑着转身就想走,肖禾伸手拽住了他的后领,直接拦住他仓惶欲逃的脚步:“回去告诉白忱,我真的不知道他老婆在哪里?别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要还是不相信就亲自来找我,别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招数。”

瘦高个回去传了话,白忱就亲自找上了肖禾。

肖禾坐在咖啡厅里,慢慢抿着微苦的蓝山咖啡,余光瞥见面容精致的男人,深邃的眉眼下却有浓浓的乌青。

眼底的疲惫和憔悴是掩饰不了的,肖禾无奈的叹了口气,白忱似乎真的对钟礼清用情至深,可惜这男人明显用错了方式。

白忱一直沉眼看着肖禾,两人每次见面都火药味十足,这时候难得安静的约在咖啡厅,但是彼此之间的气氛却依旧焦灼诡异。

肖禾放下白色骨瓷杯,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他仔细审视着白忱的眉眼神色:“我说实话,信不信由你。开始的时候我的确知道她要去哪里,可是据说她后来又临时改变主意,去了别的地方。”

白忱敏锐的抓住了话里的关键:“据说?谁?”

肖禾抿唇不语,白忱冷冷勾起唇角,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我忘了,应该还有林良欢。”

肖禾脸色微变,却依旧眸色镇定的注视着他:“白忱,礼清已经知道你和良欢是这场阴谋的始作俑者。你不仅利用了他的父亲,还算计了她的婚姻、破坏了她的人生。你认为,忽然间面对这一切,她还能冷静得下来吗?”

白忱微怔,却没有半点动容:“那又如何?嫁给你,就能够幸福?”

肖禾眯起眼角,指尖在杯壁上画着圈。他似乎在斟酌措辞,最后轻声叹息:“的确,嫁给我未必幸福。我当初娶她也是有私心的。”

白忱冷淡的注视着他,肖禾抬眼淡笑道:“想来你早就知道了,没错,我娶她是因为我想逃开肖牧给我留下的阴影。自从肖牧出事后,我每时每刻都在自责中。我害怕了,最后想娶一个和肖牧截然相反的女人,礼清和小牧不一样,她性格内向传统,却有着一个贤妻该有的所有优良品质。而且家教不错”

白忱的眼神越来越冷,肖禾被他看得全身直起鸡皮疙瘩,忍不住摇头:“你不至于吧,连夸她都不许。”

“她不需要你夸,已经足够好了。”

肖禾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被白忱这副样子给弄得接不上话。

他又喝了口咖啡才接着说:“我和良欢都对礼清有内疚感,其实我们四个人,最无辜的就是她。白忱,你和她的开始太糟糕了,就是你有一百分的真心,她也会持怀疑态度的。”

白忱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肖禾也习惯了这男人总是这副阴晴不定的模样,最后耸了耸肩膀:“总之我和良欢都不清楚礼清在哪里,我奉劝你一句,如果你的脾气不改,就是找到她你们这辈子也很难走到头。”

白忱这才眼神微动,别扭的问了句:“我脾气……怎么了?”

肖禾惊愕的看着他,不是因为白忱难得自省的态度,而是惊讶于这男人皮厚到连自己哪里有毛病都看不出来?

肖禾扶了扶额头,呻-吟一声:“你真是,就算我告诉你,你也未必能改掉。”

白忱疑惑的皱起眉头,肖禾低头看了眼时间,忽然脸色一变:“行了不跟你说了,再晚我老婆就该也找不着了!”

“……”白忱看着肖禾急匆匆离开,眉峰皱得更紧了。肖禾这白痴和他说了半天,居然没有一句是有用的。

***

林良欢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离开,刚刚打开卧室门就看到杨峥倚靠在门口。

他穿的简单随意,身上只有一件做工上乘的熨帖黑衬衫,领口的地方微微敞着露出漂亮的锁骨,就连他抬眼看过来的姿态都有几分慵懒的性-感气息。

林良欢怔愣几秒,因他这副样子生出几丝疑惑:“你,不是在公司。”

杨峥却反常的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愈加深沉的注视着她。林良欢被他这副样子弄得更加莫名其妙,拉着拉杆箱准备绕过他:“公司忙你就不用管我了,司机会送我过去,到了再给你打电”

“良欢。”

杨峥开口喊她,声音低沉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烈压迫感:“你走不了了。”

林良欢奇怪的抬起头,杨峥脸上此刻是她从未见过的肃穆颜色,他眸色凝重的注视她,一字字重申道:“你去不了美国了,只能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