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棘记得在从前的传闻中,崇开霖少年得志,舞枪弄棒中吸引了许多闺中少女的目光,家中妻妾众多,为何眼下只有一位夫人?
玉兰记中写到,男主角世袭一品大将军,因为营救家眷而腿脚受伤,后来便向皇帝告老还乡,与妻儿一起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除了玉兰夫人以外,将军的其他各位妻妾也在此过程中,因不同的原因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又或者是因为意外而终身无法生育,便留在府中养老。
难道当真是对应了戏文,崇开霖如同那位的将军一般,从此死守着妻子一人?
叶棘在垂头中,偷偷以余光觑了觑崇开霖。
崇开霖作为长兄,年纪约莫大了崇开峻近十岁,虽然已经从战场上隐退了数年,不再是关心军事,但眉目之间仍然有当年的英姿,看起来精神健旺,身子也硬朗。
除了一腿微微跛行,便是他拄着拐杖,亦有虎虎生风之势,俨然遗存着上任家主的威严。
“三弟来了,”崇开霖扶起崇开峻,一手在他的臂上轻拍,“这些年不见三弟,三弟益见意气风发。”
两兄弟这边寒暄着,那边崇大夫人看见跟随着崇开峻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心想着这应该便是拜帖上所说的叶棘了。
崇大夫人亲切地握住叶棘的手:“早闻叶姑娘在三弟营中救死扶伤,如今亭亭玉立长大成人,模样很是标致了。”
叶棘知道崇大夫人并无恶意,但第一次面对他人此等的盛情,她一时之间竟然因为不习惯,而下意识地瑟缩了。
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对她并无感情,对她一切的热烈和青眼有加,都是因为她身边的崇开峻。
哪怕也有心要仔细瞧瞧这位传奇中的女人,但一时之间退意胜过了好奇,叶棘又向她福了一福,“大夫人。”
正当一行人准备往里走,一封新的拜帖递到了即将转身的崇开霖手中,“大爷,监察御史牧碧虚求见。”
早在崇开峻之前,崇开霖已当了多年的南平郡王,对于朝中的大小势力也摸得清楚。就算是隐退致仕以后,目前局势的风起云涌还是了熟于心。
此次崇开峻出京,崇开霖听闻有一位姓牧的监察御史代替牧相和御史台行监督协同之职,想来应该就是拜帖上这位了。
只是牧碧虚没有提前向他知会,此次崇开峻都已经到了,他的拜帖才突然后至,摆明了就是崇开峻并没有邀请牧碧虚一同前来。
崇开霖手中握着那张拜帖看向崇开峻:“三弟事务繁忙,许是漏了。”
崇开峻见牧碧虚车队已经露了形,即将抵达崇开霖的门前,不可能再将他驱赶了,便坦然道。
“这位牧大人便是此次与我随行的监察御史,小弟本想着此次是回乡探亲的私宴,不便于邀请牧大人一同前来,便并未提前知会。”
崇开霖已从幼弟眼角眉梢的寒霜中辨认出了他对牧碧虚的那份戒备,连忙圆场。
“既然是监察御史,代表御史台督察百官,此次我作为东道主,本应主动相邀牧大人巡查,是我的疏忽,三弟无须放在心上。”
崇开霖思虑慎密,他虽已经致仕数年,将爵位移交到了幼弟的手上,圣人探底之意却不可小觑,更要打点起精神周旋朝廷的耳目。
照理说崇开峻应熟稔圆滑应对这些京畿道官员,怎么面对这位随行的监察御史,却露出了明显过于锋利的棱角?
言讫,牧碧虚已经下了车马,几人互相拜会。
牧碧虚看见了盛装出席的叶棘,从她身边走过时,脚步微微一顿,旋即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向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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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牧狮:你又得罪我了。
企鹅16 9
第118章116.破防,真的有被吓到颜
瞧着叶棘今日这番打扮,崇开峻是下了苦心的,既不失之于青春俏皮,不至于轻浮孟浪。
只怕崇开峻将叶棘带入自己的兄嫂宴席,也不是顺路回乡探望这般简单。
叶棘如此精雕细琢的模样,牧碧虚还从来没有见到过。
从前她在自己府邸中一向随意散漫,估计是为了躲避口舌,减少被人认出来的几率,也很少同他一起大摇大摆地外出。
如今第一次盛装打扮,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一时之间牧碧虚的心中颇不是滋味。
叶棘见牧碧虚的视线只是在自己的身畔稍微停留,脸上也淡淡的无甚表情。
她不知道牧碧虚是不是因为自己匆匆随崇开峻前来赴宴,也没有给他留个准信就放了他的鸽子,故而心中不愉。
身边皆是对他们察言观色之人,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叶棘也不敢在面上表露什么,更不敢与牧碧虚开口交谈,只是掩身在一群女眷之中鱼贯而入。
参加宴会的宾客只有一些内亲,但是按超量规格举办,就算是突如其来地多出十个监察御史,也根本算不上敷衍塞责。
崇开峻心知肚明牧碧虚此番厚着脸皮跟着一起前来究竟是为了谁,崇开霖的心中却琢磨着自己早将南平郡王的爵位和军权都交了出去,但虎伏平原,圣人心中对他还有几分忌惮?
故而在与三弟推杯换盏的时候,崇开霖也少得要对牧碧虚有许多打点之处。
在大哥崇开霖忙着一碗水端平的时候,崇大夫人正攥着叶棘的手,嘘寒问暖的同她相谈。
叶棘本来从未见过崇大爷和大夫人,为了这场宴会有些焦虑紧张,加之在出发前也没吃上什么东西,把这一身沉重头面妆饰撑得十分勉强。
此时在二张桌上吃饭,男人们忙着谈论军国大事,公子们安静如鸡的握着饭箸,不敢发出一丝响动,女孩子在这种规矩下更是都吃得比猫还少。
叶棘看着眼前那一桌丰盛的晚宴,恨不得举起碗来狼吞虎咽,却还是要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打点起精神应付崇大夫人无微不至的关怀。
才过了一时半刻,她已经觉得脸上的笑意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