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毛鼠冲她一笑, 还骚气十足地挑了下?眉,“惊喜吗?意外吗?”
这时, 繁沓的脚步声进入门槛,不大的佛堂里挤满了佩刀摩擦革带的窸窣声音。
三个人屏声息气,谁都?没有再说话, 睁大眼睛听?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在佛堂内响了一圈, 由大变小,逐渐消失匿迹。
李桃花眨了下?眼,极力压低声音道:“外面的人好像走了。”
许文壶再度看?向“不速之客”, 到底忍不住问:“桃花, 你和这位兄台是旧相识?”
李桃花激动道:“你当时昏过去了不知道, 那夜被活死?人围困,多亏有这位大侠救了咱们, 不然咱们都?得进活死?人的肚子?里。”
许文壶闻言, 神情立刻庄重, 端起两臂便对锦毛鼠颔首行?礼,“原来是壮士出手相救,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失敬失敬。”
锦毛鼠只盯着李桃花傻乐,伸手直接把许文壶的手臂掰开,大喇喇道:“地方小拜不开,意思?到了就?行?了,先出去再说。”
他见李桃花迟疑是否掀开帘子?往外看?,便想展现男子?气概,大手一挥将帘子?掀开,率先出去道:“大胆走,放心吧,有我在没意外。”
李桃花便将心放到肚子?里,拉着许文壶一并钻了出去。
然后便被一伙护卫团团围住。
李桃花:“……”
她默默地深呼口气,对为首的护卫扯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我说我们仨是来给菩萨烧香的,你们信吗?”
“拿下?他们!”
局势扭转的猝不及防,李桃花和许文壶没有防备,三两下?便被人用绳子?捆了个结实。
被押送到佛母殿的路上,夜似浓墨,月若寒钩。李桃花朝同样被五花大绑的锦毛鼠大喊:“你不是那个什么盗圣吗!你不是厉害着吗!你怎么还能被捉住,连带着把我们俩也给坑了!”
锦毛鼠高声回应:“俗话说马有失蹄人有失手,谁说盗圣就?不能被五花大绑了?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是盗圣的?”
李桃花:“什么尸首不尸首,还没死?呢说话别太晦气。你别管那么多了,反正我就?是知道了,你就?是盗圣锦毛鼠!”
许文壶听?了半天,满脑雾水,“桃花你在说什么,什么盗圣?什么猫鼠?是我尸毒入脑了吗,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话了?”
李桃花欲哭无泪,仰面哀嚎:“天菩萨啊,再天降个大侠拯救我们吧!”
可惜她头十几年里没上过几次菩萨香,此刻自然也得不到哪路神仙的保佑。哀嚎完没过多久,便被押送到了张秉仁和冯广的身?边。
张秉仁擦了有几百次手,忙活完刚端起盅浓茶解乏,看?见两个熟面孔,刚进嘴的茶水便一口喷了出来。
“你……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张秉仁瞪大眼睛,一脸的匪夷所思?。
冯广笑开了怀,手指头点着许文壶,“哟呵,还有意外收获。”
他缓步走到许文壶身?边,懒散的神情倏然发狠,咬着牙根道:“我不管你是用什么法子?混进来的,我只问你一句,天尽头的王大海,就?是被你小子?活活打死?的吧?”
许文壶回视冯广,双目如炬,毫不畏惧,坦然自若道:“王大海鱼肉乡里,作恶多端,不是我要打死?他,是天要收他。”
“天?谁是天?”冯广左右看?了看?,笑声讥讽,回过脸来,眼神越发狠辣,死?死?盯着许文壶,“小子?,我告诉你,在这个地方,我就?是天。”
许文壶一言不发,脖颈上的青筋因咬合过于用力而隐隐作颤。
这时,锦毛鼠骂骂咧咧道:“这破绳子?能不能给我捆松快点?勒这么紧,我这么细皮嫩肉,万一蹭破皮瘤疤了,我以后还怎么娶媳妇?”
冯广的目光落到锦毛鼠身?上,眼神更加冰冷不见人性,对许文壶冷哼一声,“你等着,我过会儿再来收拾你。”
他走到锦毛鼠面前,一双老眼打量着锦毛鼠的脸,冷不丁道:“把药给我交出来。”
锦毛鼠一脸茫然,“什么药?”
“少在我面前装傻,药就?是药,现在就?把药给我,否则我剁了你这双贼爪子!”刷一声响,冯广拔刀,作势便要把锦毛鼠的手给砍下来。
锦毛鼠大喊:“等等!让我好好想想,我可能大概也许,是顺手摸走过药丸之类的东西。”
“交出来!”
冯广沙哑的吼声刺耳至极,李桃花听?着,都?不用别个动手,自己便要两眼一抹黑了。
她着实想不明白,昔日大战活死人的威风少侠,怎么突然变成个软脚虾了。
无人察觉处,许文壶趁左右看?守不备,手指伸向绳结处,艰难地一点点把死?扣解开。每动一下?,他手臂上的伤便被绳子?磨蹭一下?,没多久黑红的血便浸透衣衫,但他便跟察觉不到疼似的,沉默着只顾在危机四?伏的境遇下?偷偷解绳。
张秉仁端着茶盏踱步到他面前,啧啧惋惜道:“没想到竟是以这种方式让本官与许公子?重新认识,倒真应了那句话了,阎王要你三更死?,怎会留你到五更?到了地底下?,许公子?可别朝判官告本官的状,要怪就?怪你自己,不会做人,自寻死?路。”
许文壶乍然抬眼,冷冽的眼神光直逼张秉仁眼底。
张秉仁浑身?哆嗦一下?,察觉不对,正欲后退,许文壶便已?拔出就?近护卫的腰间配刀,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霎时间,四?下?皆惊。
许文壶这辈子?连鸡都?没杀过,突然把刀架在人脖子?上,整只手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掌心却?一紧再紧,丝毫不松。他满头是汗,牙关紧咬着道:“把他们俩都?放了,否则,我就?把你一刀杀了。”
张秉仁手里的茶洒了一地,放声大喊:“冯兄救我!”
冯广没想到许文壶看?着文弱实际还挺有血性,一时间既惊诧又恼怒,眼神能将许文壶盯出个窟窿出来。可听?到张秉仁的哭声,冯广两只冒火的眼睛顿时便冷静下?来,一脸惋惜,苦口婆心道:“张兄放心,你今日之英勇就?义,待等他日我一定?如实上报给九千岁,赐你身?后殊荣。至于你的妻女老小,自有兄弟我来照料,你且放心去吧。”
张秉仁整张脸涨得通红,破口大骂道:“我去你祖宗的!快点把他们俩都?放了!我要是真因你而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张兄,咱们可是当官的。当官的,哪有相信世上有鬼的?”
冯广掩目欲泣,命令下?得毫不犹豫,“上。”
命令一下?,众护卫拔刀逼近冯广,刀尖直指冯广身?后的许文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