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尸的头颅落地,满嘴鲜血,还在做啃咬的动作。

李桃花扶住许文壶,看着?他?鲜红渗血的衣袖,颤声询问:“你怎么样?”

许文壶脸色惨白如纸,却强扯出一丝笑意,“没事的桃花,只是被?咬了一口而已,要不?了命的。”

“你?这可是右手!”李桃花的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你?以后还怎么?写字啊!”

“写不?了……就不?写了,没有什么?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李桃花眼泪愈发汹涌,她?脱下自己的外衫,胡乱便绑在许文壶的伤口上,一层叠着?一层,可血流出来的速度太快,转眼便将?衣服浸透。

李桃花来不?及心疼,只听兴儿一声大叫,密密麻麻的活死?人又围了上来,苍蝇一样,怎么?杀都杀不?完。

她?想?松开许文壶前去开路,可刚松开许文壶,许文壶的身体便直直往后栽去。李桃花抱住许文壶,见他?双目紧闭已然没了意识,她?手上忽然也没了力气,刀都提不?动了,杀猪刀应声而落。

“许文壶你?醒醒!你?别吓我?啊!”李桃花抑制不?住哭腔,想?把人晃醒又不?敢,整个人呆呆发着?抖,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了。

兴儿捡起地上的刀,哆哆嗦嗦指着?越来越近的活死?人,“你?们都别过来,否则休怪小爷我?……我?对你?们不?客气!”

说话间,他?正前方的活死?人忽然朝他?逼近一步,兴儿嚎叫一声,头发险些竖起,转身便又逃回驴肚子底下,只露个屁股在外面。

李桃花看了眼乌泱泱逼来的活死?人,低头注视怀中昏迷的许文壶,苦笑道:“好了,这下真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不?过能和你?死?在一起,这结果也算不?得烂。”

她?的双臂收紧,抱紧了许文壶,最后看了他?一眼,慢慢闭上眼睛。

这时,只听有道劲风袭来,带起了连串闷响。

李桃花感?到奇怪,睁开眼,便见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活死?人。而在那些活死?人的正中间,站了道身姿颀长的背影。

少年白衣如霜,马尾高竖,手里一柄三尺剑,转过头,只见面庞秀美,凤目高鼻,唇若花瓣,五官阴柔而不?失英气。

他?启唇,一口正宗开封话:“恁麻利走吧,这一起子鳖孙等到天亮就都死?球了,俺一个人够用。”

李桃花听得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少年又看了她?眼,面露惋惜,“小妮儿长得怪带劲,可惜是个憨子。恁愣啥嘞?再不?走等着?吃席?”

李桃花这回听懂了,这少年是让他?们走的意思。

她?连忙站了起来,扛起许文壶便往驴背上放,又拽起兴儿让他?先牵驴走,留她?自己在最后对少年鞠躬不?停,“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您保重自己,咱们以后有缘再见,如何报恩只要您一句话,无论?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我?李桃花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不?姓李。”

少年冲她?潇洒一摆手,“不?用弄恁严肃,俺娘打小就交代俺,出门在外,路见不?平,该出手时就出手,你?们也不?过是我?救过的千千万万人里,最普通不?过的罢了。”

“不?过恁要是特别想?报恩,还是以身相许的那种,俺也没意见,只要恁不?嫌俺家穷,找个日子定下就是。对了恁今年多大?老家哪的?属兔还是属虎?平时有啥爱好?”

少年越说越起劲,干脆转头去看李桃花。结果头转过去,人却没了。

他?看着?黑黢黢的山路,顺手刺穿扑来的两个活死?人,踮脚眺望,“人嘞?咋跑恁快?”

第88章 第 88 章 点兵点将

“许文壶你撑住, 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李桃花心急如焚,翻过了山,好?不容易遇到个镇子?, 她胡乱往两边看去,瞥到路边的医馆,也不管现在的时辰是有多晚, 冲上去便?拼命砸门, “开门啊!有人快要不行了!求求你们开门!”

敲了好?一会子?,里面的挡板才?被挪开, 门开以后,探出来老郎中一张困得迷糊的老脸, “大晚上的,谁在外面吵”

“闹”字还?没从嘴里出来,李桃花捧着一兜碎银子?便?扑通跪在老郎中面前, 把老郎中吓了一跳, 满头花白的头发险些飞了起来。

李桃花哭得抽抽,指着驴背上的许文壶,“救救他吧!他快不行了!”

老郎中揉了揉眼睛, 确信真的不是做梦, 慌忙便?喊:“快快快!把人抬进来!”

*

旭日东升, 房中药香气四溢。许文壶躺在简陋的竹榻上,右手的袖子?被高高卷起, 光洁的手臂上缠了厚厚的纱布, 一动?不动?, 双目紧闭。

早秋灼烈的艳阳逐渐穿透窗纸,大喇喇打在了许文壶的眼皮上,无数小刺一般跳跃在肌肤表面。

许文壶的眼皮跳了跳, 睫毛开始有所起伏,呼吸也渐渐急促,苍白的双唇微微翕动?,一张一合发出微弱的字眼。

“桃花,桃花……”

许文壶半梦半醒中,不断叫李桃花的名字,气若游丝道:“桃花,我做了个梦,我梦到,你差点被一个活死人咬到了,我好?害怕……”

“桃花,我好?怕……”

半天没有听到李桃花的声?音,许文壶的眉头都开始跳动?,仿佛不安起来。他用尽所有力气睁开眼,被光芒刺得双瞳一紧,连忙别开了脸,视线所落之处,正好?是李桃花的面庞。

李桃花坐在床边,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了床沿上,脸颊枕在手臂,双眸紧闭,睡得正香,卷翘的长睫随呼吸而起伏,在眼下投出小片灵动?潋滟的阴影。有缕发丝自她的鬓边垂落,若即若离地搔在脸颊边,本就秀美?的五官更添了平日没有的婉约。

许文壶静静凝视着她的睡颜,情不自禁便?伸出手,想要将?她的那一缕发丝理?到耳后。

这?时,半晌咯吱一声?悠响,房门被推开。

老郎中走了进来,看到许文壶,不由笑道:“哟,醒了。”

许文壶点过头,对郎中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对着沉睡的李桃花。

郎中放轻脚步缓慢走近,小声?感慨:“你家这?小娘子?啊,当真是心疼极了你,昨天晚上连夜砸门,见到我二话不说就跪下,哭着求我去救你的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你啊,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她。”

许文壶听完了话,满脑子?都是李桃花下跪哭泣的画面,强烈的酸楚涌上心头,使得他已经无心解释他二人并非夫妻,指尖都微微发颤,心疼难以自禁。

“对了,我还?想问?你,”郎中道,“你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分明是个人的牙印,伤口颜色却?发黑,且你心悸强烈,经脉紊乱,这?分明是中了毒的征兆,加上你伤口上一股腐臭味,闻着很像尸臭,你难道是……”

老郎中脸色一变,步伐后退,“是遇到传闻中的僵尸了?”

许文壶悲伤的心情被迫终止,连忙用虚弱的声?音解释:“不是僵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