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永远绷着一根弦似的,那种状态甚至会感染身边的人,令人产生不适,感到反感。
叶元新笑意更深,带着相乐生走进偌大的客厅,在黑檀木打造的沙发上面对面坐下,动作熟练地泡了一壶碧螺春,为相乐生斟了一盏,摊开嫩白的手,示意他喝茶。
她意有所指:“一路风尘,应该口渴了吧?喝点茶润润喉咙,清清火气。”
相乐生点点头,呷了两口,赞道:“好茶,是今年的明前茶吧?”
“对。”叶元新手捧着茶盏,媚意横生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嗓音软了两分,“乐生,你还没有叫我的名字。”
他在电话里不肯叫,她体谅是场合不方便,可他现在坐在她面前,又有求于她,总得有个求人的态度吧?
果然,相乐生犹豫了几秒,还是服了软。
他薄唇轻启,清冷中带着磁性的嗓音吐出两个字眼:“元新。”
要人命的好听。
叶元新一颗芳心剧烈地跳了跳,耳根微热,也不再难为他,笑道:“嗯,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相乐生在飞机上的时候便把当前的局势和手中筹码详细分析了一遍,闻言条理清晰地列出白礼怀放在明处与暗处的重要人脉、自己多年经营的积累以及相家雄厚财力的证明。
“旧船已翻,我们现在漂在海上,已经走投无路。”危机时刻,相乐生并不介意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更低一些,“如果邓书记和叶……和你可以施以援手,给我们一条救生艇,我以性命担保,我和岳父的所有人马,都愿意任凭你们驱使,绝无二话。”
这是举家投靠的意思。
他给出的,也是全部的诚意,毫无保留。
叶元新拨了拨耳垂上圆润的珍珠耳环,笑道:“听起来有点儿吸引力,不过,乐生,你别觉得我说话难听,这几天,来找我爸爸求情的人可不在少数呢……”
“我相信你展示给我的是你目前所有的筹码,如果换做太平时期,有你这样的助力,我爸爸会非常高兴。可是,现在的事态有多严重你也心知肚明,顶着重压把白叔叔从里面全须全尾地捞出来,风险太大,你提供的这些,并不值得我们冒这么大的险。”女人嗓音娇软,说出的话却一刀见血。
相乐生沉默下来。
叶元新站起来,袅袅婷婷地走到相乐生身边,坐在他身边的扶手上,抬起皓腕搭上他的肩。
她低下头,凑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乐生,你这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什么样的条件,更能够打动我。”
被相乐生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之后,她本来一筹莫展,没想到峰回路转,上天送了这么份大礼过来。
父亲身居要位,相乐生多方奔走,迟早会查出她的身份。
他主动求援,可比她绞尽脑汁亮出身份的效果好太多,这样,她就不算趁人之危,而是雪中送炭。
丰硕的乳隔着轻薄的真丝暧昧地磨蹭男人的手臂,叶元新抚了抚他一尘不染的衬衣领口,浅笑着亮出刀锋:“只要你和她离婚娶我,我就让我爸爸帮你。”
她慢条斯理地帮他分析时局,犹如魔女在耳边蛊惑:“以前,你不肯答应我,我知道是你有所顾虑,担心背一个负心薄幸、忘恩负义的骂名,也担心伤害你岳家的人。但现在情况不同,你和我在一起,是在救他们啊,他们知道了,也没有立场怪你,反而要感激你。”
“你很清楚我对你的感情,想必也了解过我们家族的实力。如果像你方才所说,只是单纯地依附于我们,我爸爸肯不肯帮忙,我也说不好,况且,没有任何一个当权者会轻易信任中途改换门庭的下属,就算顺利上船,你们也只能远离权力核心,到时候,处境会非常尴尬,对你的前途也大有影响;而你娶了我,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你不需要担心离婚带来的负面影响,我能够给你的助力完全可以抵消那些微不足道的非议,你曾经梦寐以求的,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她张开双臂抱住他,看着他清俊冷硬的侧脸,想着他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男朋友、未婚夫、丈夫,心里软成一团。
“乐生,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爱我就好了。”她从来没有这么迷恋过一个人,也从来没有如此费尽心机地诱惑过什么人。
但她觉得他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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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择之路(双更第二更)
如果说相乐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那一定是假的。
接下叶元新抛来的橄榄枝,登上更加稳固的势力领域,借她之手走进更核心的圈层,更高等的阶级,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是多么令人难以拒绝的诱惑。
更不用说,现在是最糟糕的时机,也是最恰当的时机,他可以借此救白凝一家于水火,解除白礼怀的危局,两头讨好,占尽名声与利益。
可是,太过巨大的馅饼砸下来的时候,反而会觉得不真实。
相乐生是心性冷淡至极的人,对于叶元新突如其来的热烈爱情,始终抱有怀疑。
所谓的一见钟情,其实是最不靠谱的玩意儿,她喜欢的是他的脸,他的气质,他的不为所动,他的光风霁月。
而所有这些,都不过是他用于伪装本性的一张人皮。
如果有一天,她发现了他的真面目呢?她会不会觉得幻灭,感到愤怒,后悔自己芳心错付,疯狂地报复他?
性烈如火的女人,爱起什么人来,攻势猛烈,令人招架不住,等不爱的时候,想必也会丧心病狂,伤人伤己,闹出人命都有可能。
什么?你说他可以装一辈子?就像和白凝结婚后那八年一样?
相乐生皱了皱眉头。
欲望就像一颗装在瓶子里的种子,受到玻璃器皿的限制,只能压抑地在有限空间内生根发芽。
后来,瓶子破裂,他变得无拘无束,无论是根系还是树干、枝叶,早就生长得无比庞大,遮天蔽日。
现在你要把这棵大树再塞回瓶子里去?怎么可能?
除此之外,还可能会出现更可怕的情况。
比如,叶元新在如愿以偿之后,如果很快遇到别的更令她感兴趣的男人,接着毫不留恋地将他一脚踢开,到时候,他该如何自处?
再有,叶元新设想得非常理想,可她的父母、祖父、外祖父,真的会同意她嫁给一个离异男人吗?就算勉强接受,也未必会真心实意帮他,而很有可能为了面子上好看,给他安排一个说不上低微却绝不重要的职位,把他当傀儡、当摆设一样养着,权当哄大小姐开心。
他和白凝的结合,还可勉强算做门当户对,白礼怀夫妇一直颇为中意他,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如今几乎将他看做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白凝身上也没有那么多大小姐的架子,在外面一直很给他面子,待人接物如和风细雨,令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