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寂静,闷得沐芝兰心思沉沉。
好半晌,陆状元才开口道:“此事说来容易,可做来难。读过此书真迹的人,就是我的恩师,也就是令尊。”
沐芝兰更为不解了:“不是说冉公子说他拿的那本书是假的吗?怎么又说我父亲大人是唯一见过真迹之人呢?” 360搜索 Μiao-bi/ge. 侯门续弦 更新快
“此事说来话长。”陆状元口气有些生硬,甚至带点气急败坏,不怒而威扫了沐芝兰一眼,快速转向方丈大师道,“还是麻烦方丈大师来说吧。”
方丈大师面带笑意,对沐芝兰道:“这事情说起来是你们沐家的私事。当年你先祖并未带着冯婉莹去东之又东的海之彼岸,而是归于东南沿海一带,据说就是如今的白云城。而你们沐家一族分为三支,分别是闽浙一带沐家,淮左沐家,阳城沐家。此书便是由阳城沐家一位闺阁女子所作,因为身处内院,故而此书并未在外流通,后来此女子嫁入阳城顾家为妇,便成了阳城顾家一脉的传家之宝。大抵是二十年前,令尊从阳城顾家高价买下此书。后来为了救陛下性命,曾将半册献于太后,而另外半册便再无下落了。当年,令尊曾与陛下约定,若他日陛下登上龙位,不可以此书要挟沐家人性命。”
如此说来,这本书真的存在过,如今大白于天下的只是半册,曾经与父亲约定的皇帝陛下为了此书,要自毁誓言?怪不得陆状元不好言说,这里面夹杂着皇帝的是非呢。
沐芝兰正思量着,却又听方丈大师道:“你们沐家与叶家本是世交,你姑姑与你二舅舅年岁相差不大,家中长辈本欲为两人做媒,可惜中途出了岔子。你姑姑之后连说四位郎君,却俱都突然夭亡。无奈之际,你父亲只得同意冉家大郎的要求,他娶你姑姑,而那半本书要做嫁妆……”
最终冉大郎依旧没有逃脱被克的命运,先是弄得自己身残,后又弄得冉家被诛杀。不久,沐家因为郧西班的事情而备受牵连,沐思绮的婚事便一拖再拖,眼看就要到十八岁了,只得答应了叶二舅的求婚。当时叶少文的母亲已经病入膏肓,叶二舅去沐家求婚也没避她。叶少文的母亲提出一个条件,她死后沐思绮嫁入叶家可以,但是必须先喝绝育药。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沐思绮一直没有孩子的缘故。
这是沐芝兰第一次听到沐思绮与叶二舅的故事,虽然方丈大师说得很简单,可沐芝兰还是听得心有余悸。这里面有多少无奈和命不由己啊。
“为何女子十八岁之前一定要出嫁?”沐芝兰选了一个看似很白痴的问题问道。
036章:事情真相三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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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章:一步又一步
侯门续弦 作者:嘴角痣
037章:一步又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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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章:一步又一步
方丈大师和陆状元闻言互看一眼,对沐芝兰的问题很有些不解。全大周的女子,尤其是沐芝兰这样士族出身的女子,应该知道为什么才对啊。
陆状元刚动了动嘴唇,正*解释,却听到室外有人通报:“将军,宫中来人了,请将军立刻进宫。”
“知道了!”陆状元应了通报人的话,起身像方丈大师施礼,离开之前深深地看了沐芝兰一眼。
沐芝兰觉得他的眼神颇有深意,却不解为何,只好转而求助方丈大师:“大师,陆将军对我的回答似乎不大相信,这是为什么?”
方丈大师笑道:“既然认定是可能之事,你如此答复,他自然觉得不可信了。”
又说了几句话,方丈大师要参禅打坐,沐芝兰就告辞离去了。
回到住的地方,沐芝兰问容妈妈:“妈妈,为什女子十八岁之前一定要出嫁?”
容妈妈放下手中活计,解释道:“大周律法规定的啊。凡是女子满十八岁未出嫁者,一律归入妓户。”
听闻容妈妈如此说,沐芝兰眉头一皱,眼皮子不自觉地跳了好几下,问道:“什么是妓户?”
容妈妈看了旁边的玉莲和绿云一眼,低声说:“可是谁跟表姑娘说了什么?怎么问起这事儿了?那种腌?的人,表姑娘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杏仁从外面进来,听到这番对话,不顾容妈妈的警告,向沐芝兰解释道:“妓户,是大周朝最卑贱的籍贯。凡是打上妓户的女子,子孙世世代代都要操妓业。无论产男产女一律送入活人署,官衙只负责看护,喂养还是妓户本身提供银钱。这些妓户人家出来的孩子命很苦,猪狗不如。男子成人后被送入军营做最低等士兵,好命一些的去大户人家做小厮,样貌周全者就去了勾栏。若是女子继续落妓户,或被送入勾栏,或被送入军营沦为营妓。下场极其悲惨。有些妓户人家没有女儿可以上交,只能去外卖。还有一些人家一直没有男孩子,就去妓户人家借种。这种的话,生女从母职,生男随父姓。”
“生为女子,沦入此道,真是生不如死!”沐芝兰忍不住唏嘘起来,“难道这些人就甘愿吗?”
容妈妈已经堵不住杏仁的嘴,便详细地跟沐芝兰说起这妓户的悲惨命运来:“谁甘愿啊?没人甘愿如此的。妓户人家至少要给政府上交一个女子,不管是偷的抢的,还是自己生的,只要是女子就可以了。像一些大户人家为了惩罚一些没规矩的妾或者仆人,就会把他们卖给妓户人家。一贱即贱,别想翻身……”
这简直太不人道了,太没人性了,太可怕了!
这样的鬼魅世道,如此做贱女性,真是太……
让人悲伤了!
沐芝兰算是半个历史迷,偶尔会做做考据党。唐朝律法中有类似的规定,“奴婢从母法”,就是母亲若是贱民,就算与贵族在一起,生下的女孩子依旧是贱籍。最典型的就是《霍小玉传》中的霍小玉。
“难道就没有人反抗吗?”沐芝兰总觉得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的。
“反抗?表姑娘,你啊别说笑了。”杏仁冷笑着接话道,“前朝的崇祯皇后就是例子。这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谁也反抗不了。吃了你,你也只能认了,想活着就忍下去,哪怕和着泪也要往肚子里吞。”
沐芝兰讷讷无言。
是晚,沐芝兰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成了妓户,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不堪忍受各种折磨,哭喊着醒过来。
“表姑娘,你怎么了?”容妈妈拍着她后背,急声询问道,“好些了吗?”
沐芝兰拍着胸口,长长出了一口气,才道:“没事了,给我倒点水吧,我渴了。”
“好!”容妈妈边应着边唤玉莲去倒温茶。
喝了半碗水,沐芝兰的情绪才稳定一些,盯着幽幽的油灯光,只觉得前途一片茫然。在这样随时都能把女人吃掉的地方,她的未来又在哪里呢?就算将来嫁了人,一样要遭受各种不平等待遇,而且日子不见得过得如何好。
因这事儿,沐芝兰的情绪一直不大高,什么也不想做,吃了睡,睡了吃。好几次知客师傅来找她,都被沐芝兰以身体不适拒绝了。
而外面却越发热闹了,唯恩寺来了不少人。听杏仁说,好多人是年前就来京了,就等着四月初八浴佛节的盛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