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尾服猫认真地想了想,这样回答。
“这些故事里面有美好到不可?思议的,也?有存在种种缺憾的落幕,还有是一地鸡毛的庸俗,或者彻头彻尾的悲剧。但有一点是一样的:在故事彻底迎来终结之?前,没有猫知道自己的行为能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加布安安静静地听着。
“所以我的原则只有一个,尽自己所能地做出选择,永远都不要对自己行为的后果后悔。”
猫咪用一只爪子压低了帽檐,露出有些怀念的笑?容:“所以抱歉,在我做完自己想要完成的事前,我还不打算走。”
加布沉默地看着猫。
“你们猫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固执。”他说。
这是夸奖吗?这是夸奖吧。
“首先,我要谢谢你当初没有在看到敦的时候直接穷追不舍地进?行攻击。”猫笑?了,大大咧咧地说道,“虽然我大概能知道其中的原因,但他没出什么大问题,还是要感谢你才行。”
“我……”
加布挪开了目光:“他当初帮我……为什么会想要帮一个自己马上就要遇到的对手?明明在上个时间线里,他们还在战斗。”
这是他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因为想要这么做嘛。猫就是这样的。”
莫布斯想了想,晃动尾巴,给出了非常猫咪的回答:“他也?不会对此感到后悔就是了。在这一点上,他真的很棒哦。”
猫是不需要理由就可?以活下来的生物。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可?以简简单单、同?时又没心没肺地生活在这个复杂的世界上。
“我做不到。”
加布用低沉的声音说:“我在后悔。”
猫摇了摇头。
“你在害怕。”他说,但显然并没有和加布继续争论这方面话题的意思。他只是在自己的披风里掏摸了一番,然后从里面找到了一张皱巴巴的纸片。
猫咪有些费力地用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将折叠的纸打开,然后“哗啦”一声抓着举起来,帽檐下的猫眼?在外面洒落的日光下闪动着微弱的棕色光芒。
“对了,这是给你的。”他说,踮起脚尖,把手中的东西展示给加布看。加布稍微犹豫了,但还是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弯下身子接过了猫咪爪上的纸。
纸是没有什么出奇地方的卡纸,上面写?的是一行手写?的歪歪扭扭、缺三?少四的话:
“欢迎去参加我们的迎新晚会。”
旁边按上了一只猫的爪印。有点歪,使得字迹都被压模糊了。不管怎么看,这都不算是什么正经的邀请函,更?像是拙劣的恶作剧。
“是一只名叫莱特的银色虎斑猫托我交给加布的哦。”燕尾服猫说。
他的语气相当平静。这只从美国西部来的牛仔猫以不那么绅士的随意姿态摘下帽子,朝面前的人我们真的可?以称之?为人类吗随随便便地鞠了一躬。
“我在此之?前一直在思考这句话到底该交给谁。”莫布斯认真地说道,“但我想,现在应该有答案了。虽然我很好奇……”
猫十分人性化地摊开爪子,耸了耸肩,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
他其实到现在也?不清楚那只银虎斑猫到底是怎么知道加布的存在的,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提前预料到这一幕。
但既然是莱特先生
他想了想那只笑?眯眯的、弯着亮金色眼?睛的虎斑猫,觉得就算出现了世界上最离奇的情况,只要和那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猫关联起来,似乎都会显得正常。
加布愣愣地看着这张纸,手掌逐渐握紧,让本?来就不算好看的卡纸变得更?加皱巴巴了。
“不。”他发出的声音僵硬而艰涩,“我想你们的确弄错了。的确有人认识那只叫做莱特的猫,但不是我。是……凡尔纳。”
他说:“我认识的只有一只猫。”
不过那只猫已?经决定抛下他了,就像是他已?经无数次把她抛下那样。
啊,果然。
虽然不知道莱特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认识了七个背叛者,但莫布斯还是发出了早有预料的叹息声:还是那句话,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但凡发生在那只虎斑猫的身上,都会显得毫无违和感。
然后他露出坚定的神色。
“不,就是你。”他说,“我们今天来邀请的就是你哦。时间就放在今天晚上,大家都睡着的时候。”
就在未来,并不远的未来,同?样也?是遥不可?及的未来。
加布的眉毛抽搐了几下,某种痛苦的感觉似乎突然扎穿了他。
“你是故意来嘲笑?我的吗!”他说,“我已?经没有那么久的时间了。我很快……我很快就会死掉。岛屿马上就消失了,能够活下来的只有那家伙!”
猫歪了歪头。
“但你看样子很需要一个未来。”
他说:“一个前往未来的理由,异能先生。”
“我根本?就……”
“你在害怕。”猫坚定的声音打断了他。燕尾服猫似乎有些苦恼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他突然抬起头,开口说道,“加布,人类是很奇怪的一种生物。”
“人类心中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东西。无论那是钱财,名声,情感,理想,自由。只要为了那个最重要的东西,他们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就连生命都可?以放在天平的另一端售卖。而你……其实也?一样。”
加布害怕的不是死,而是孤独。
重新回到意识的深层,什么都没有办法感受到,什么都没有办法触摸。仿佛全世界和他自己都根本?不存在,没有任何改变,没有任何值得期待,一切都是比虚无更?加深切的虚无。